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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蒙的笑话生活》闯荡打工的一万个笑话事迹

发布于:2022-05-18 作者:admin123 阅读:23

今天在天涯用手机打字用手机上网发贴,只是试下我的速度和写作能力是否那么差,十年后再起笔我本来就是个笑话,一为功名盼望每集能卖出剧本费10到100万,或专为公司个人写剧本,二为总结,年底了干什么都慢,挣钱不是呕气的事,什么来钱快就屈点尊写个剧本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去的都十年了还记什么恨呀,所以想写此笑话故事100集,在此献献丑,望各位指导更正建言,只图一乐。以下开始正文《二蒙真是个笑话》 第一段 二蒙和探子五台山和哈膜先生一同来到合肥大学城某澡堂,门面招牌上赫然写着丽晶大澡堂,小字写着放血5元,泰式按摩30元每小时,搓澡打盐10元,五台山就说:妈的放我血还我5元,老子还要放你们血,老子在多少豪华的地5星级大酒店按摩还没听说要放我血。二蒙严肃地一摆手说今天出来低调点,我们来这个低档地方也是为了体查民情,脱光后,他们领了吊牌和拖累就进去了,二蒙吩咐服务员衣服加30元全洗了,进去后大家衣服一脱五台山那苟延残喘的身材上纹身写着的长宽20公分的忍,一看就是小学2年级文化写的,旁边还有个20公分的画的四不像,哈膜先生却见背后赫然印着个彩色的关公扛大刀,十分精美,虽然其身材可用残不忍睹来证实这个词确非形容词且多么的现实,只见二蒙身材也只是稍强,确是左青右白虎,标准的混混身份证,三位光着屁股就大摇大摆进去了,他们摆出混混的造型,二蒙用左中指扬起肩膀手臂挖着耳朵,一面右手挖着大腿根,那悠美的秀挡着他眼睛,时不时用口气往上吹开秀发以给眼睛找光,或者从左往右上甩头,五台山和哈膜先生是歪着头抖着大腿像二只马猴轻飘飘的进来了,二人对自己大哥的身材和言行举止惊得呆住了,五体投地,但也有无尽的疑问,哈问:蒙哥你为什么挖耳朵,五台山就说:你傻呀,《古惑仔》几遍了?然后像清代大臣说到皇上一样抬手作揖:我们的浩南哥不就这样的风范吗?但蒙哥你不是说得了性病才挖大腿根的吗?但今天一看没有呀。二蒙像被人揭露一样否认说:我夜夜嫖娼能不得性病?性病能让你看见?二位小弟虽不否认但暗暗鄙视并相互轻声说,他也就一个月才凑钱嫖一次还吹牛天天,别说了他打死也会咬着牙说他有性病的,二蒙见不能圆场,怕破坏黑社会老大的形象就耐心劝慰说:还是上学误人子弟,病毒是你们这些人用肉眼看见的?得用放大镜!说完就找放大镜,他问前前台有没有,前台说按摩师有,二位小弟连忙说算了蒙哥你这样放荡确定有,二位小弟有眼不识泰山错怪你了,但二蒙是何等人他说:当仁不让。然后像古代县官说:来呀,放大镜侍候。二位逼不过只有拿放大镜应付看了下,然后五台山故做惊讶地说:呀好大一条吸血虫,头还是三角形的。哈膜先生也没办法只能说:哇,果然是放大镜管用,不然这些艾滋病毒,这些性病毒还真难被科学家发现。二蒙听完洋洋得意地左手挖耳朵,右手挖大腿根,并说:愚昧,知识改变未来。我说过有性病,凭我的信誉度和银行授信额度我能蒙你们二位这么英明神武的男子吗吗?我说话从不吹牛。话完三人摇头摆尾的挂个铃铛就像三只活泼的小狗进去了,哈膜先生又好奇说:蒙哥我们干麻要来这个地方洗澡?被同行看见了,岂不是笑咱没钱没档次?二蒙说:你懂什么?我不是说了嘛要低调,体验生活,况且你们说多长时间没洗澡了?2个月了吧?内裤和大腿都沾得撕不开了吧?非要毛上生蛆,头上生虱子蟑螂才来吗?好不容易卖了电脑显示屏卖得150元带你们来这里开回荤,还装逼?仁之义尽,二肋插力,披荆展棘。懂吗?二人点头唯唯诺诺但内心又骂二蒙整天学人家出口成章出口不离成语和诗句,不敢再得瑟,低头如丧家之犬地说:还是大哥照应我们这些做小弟的。二蒙问探子你那个纹身谁纹的?什么学历的这么差,,忍字右边居然多一点又给擦了多了个鸡蛋形的大黑点?太伤黑社会自尊了。五台山害羞地说:上次听说黑社会纹身原始才有个性,就找了个,纹完我才知道纹错了。哈膜先生悄悄和二蒙说:他当然没钱又非要给自己弄上黑社会的学历证书,找了个摆摊的,价格是砍下来了,直接免费,我陪他去的嘛,那人之前就说了是初次行凶,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才入行也是个混混才幼儿圆大班学历,纹错了被他朋友看见才改的。改的不成体统。二蒙和哈同时笑了。

一、长篇风水故事之十三棺怪葬

  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各位老少爷们,兄弟姐妹们,大家好。今天哪,我给大家说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明末清初,与风水秘术有关。有人问了,“这风水秘术是真是假啊?”,这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看完这个故事,相信各位心里也就都有答案了。

  这个故事虽然有点长,但是过程很精彩,您耐着性子把故事看完。至于故事里讲到的种种风水玄学秘术,我呢就是这么一说,您呢,也就那么一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玄学,玄之又玄,敬而远之,别当儿戏。好,书说从头。

  在沈阳东南六十里外,有个小村子,人称“渔樵村”。全村加起来也就百十户人家,因为这里地理偏僻,四面环山,所以,从古至今,村子里也没受过战乱之苦,一直过着朴素而又安宁的日子。

  这天一大早,本来很宁静的小村庄突然间就热闹了起来。十三口一模一样的黑漆大棺从分别从村子的四个路口同时抬了出去,走出没多远,每口棺材又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分散开了。这种怪事别说在农村,就是在京城都是闻所未闻。

  说起来,出殡的这户人家也算得上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大户。老太爷何麒馑据说生前在朝中做过大官,二十年前携着妻儿老小到了这里,依山就势,建了一所大宅子,前庭后院,层层叠叠,无论是规模还是气势在这十里八乡都是首屈一指。

  老太爷何麒馑身体一向硬实,快六十的人了,身体却还是十分健康,没事还能在屋里翻俩跟头。可是说来也怪,好日子过得正舒坦呢,没想到三天前,好端端地突然就死了。有道是: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老何家出了这么大事,顶梁柱没了,整个何府上下顿时都乱成了一团。天天这个哭,那个叫,不分早晚,院里就没消停过,忙里忙外操办着老太爷的丧事。

  家里停尸三天,今天到了发丧出殡的日子,突然从院里一下子抬出来十三口棺材,这种稀奇事儿立刻就传遍了全村。张三告诉李四,李四喊上王五,不大一会儿,全村人差不多都出来了。

  看热闹的村民三三两两围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有心眼活的,隐隐猜到了其中的玄机,小声地告诉旁边人,没准是何家为了防盗,怕被那些挖坟掘墓的损贼给盯上,这才使出这么一招迷魂阵,让盗墓贼也没办法判断真假。

  在那个乱世年代,法纪松弛,作奸犯科之人比比皆是。杀人放火,拦路打劫,这种人虽说可恨,让人唾骂,但是相比较挖坟掘墓这种损贼,那还算是光明正大的歹人。刨人家祖坟,挖人家先人墓,这是大逆不道之罪,真要是被抓住,就得受千刀万剐之苦。万一要是碰上小刀不快的,只能一条肉一条肉地硬往下锯,那罪就更遭大发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自古以来,这种事也是屡见不鲜。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说白了,都是为了棺里那些陪葬的黄白之物。过去的人都深信死后有灵,殉葬器物可供来生享用,所以厚葬成风。厚葬之家,每每不是被盗墓者背地里盗掘,就是被不肖子孙自盗。朝廷甚至颁布法令,禁止厚葬,以使盗者“无起盗心”,但是实际上,朝廷的禁令,在早已行久成俗的厚葬风气之下,也就成了一纸空文。厚葬之风,依然盛行如故。

  先人过逝,不仅要厚葬,同时也要寻找吉穴入葬。认为只有将先人安葬在绝佳的风水福地,才能庇荫子孙后代;反之,如果祖坟风水不好,后人轻则诸事不顺,重则噩运不绝、家破人亡。

  何家子孙本就极守孝道,在这种事上更是不吝钱财,使了不少银子,终于从县城请来了当地颇有名气的风水先生——罗三才。

  罗三才这个人长得又瘦又高,小鼻子小眼,小脑袋小脸儿,两撇狗油胡,七长八短,往那一站,就跟没毛的大猴子差不多,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不过,你别看人长得寒碜,但是老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钱压奴婢手,艺压当行人”。在这穷乡僻壤的乡下,根本就没有几个人懂得风水相地术。谁家办个红事白事,免不了都得用着人家,所以在这附近十里八乡,罗三才也是颇有威望。

  罗三才也的确有两下子,在他的统筹安排下,发丧出殡安排得井井有条,这才有了今天一早“十三棺出行”的一幕。果不其然,石破天惊地这一出,让所有人都蒙了眼,谁也不知道哪口棺材里装得才是何老太爷。而罗三才和何家众家眷则早在天还未亮时就悄悄出了门,到了十里外的莲花山里。

  莲花山在村子西北,山高林密,土质肥沃,空气清新湿润。罗三才在山里的赤水沟附近为何老太爷点了一处龙穴,据罗三才介绍,这里绝对是绝佳的风水宝地,此穴名为“倒挂金钟”。何老太爷如果下葬此穴,准保何家后代飞黄腾达,不出十年必出朝廷重臣。

  眨眼之时,日头偏西,到了下午酉时了。

  罗三才闭着眼睛掐算了半天,扫了一圈众人后,缓声道:“各位尽管放心,在下刚刚又推算了一次。今夜子时,天星换气,真龙抬头汲水,天地阴阳交泰,戌时下葬,正是吉时。”

  围着罗三才的一共有二十几人,都是何老太爷的家眷,闻听此言后,一个个眉展眼舒,都长出了一口气。眼看着太阳都要落山了,都眼巴巴地往山下张望。在众人翘首企盼中,抬棺的队伍终于转上了山梁,走在最前头的便是八个壮汉抬着那口黑漆大棺。

  按旧时的规矩,下葬的时间是有讲究的,必须是太阳落山时灵柩也落土,早了或是晚了都不吉利。

  抬棺的那八个大汉都是有经验的杠工,步伐一致,铿锵有力,落地有声。十三棺出行,就有十三伙杠工,每伙杠工八人,算起来就是一百零四人,这些人都是花钱从县城里的杠子铺雇来的。

  杠子铺是一种特殊的行当,对外也称“杠房”,专门从事丧葬服务,而负责抬棺材的人则称为“杠工”,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别看只是抬棺材,但是空有一身力气也不行,生手根本就干不了。抬棺材时,抬后面的人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一不留神,真要是磕了绊了,后果就不堪设想。所以,就这杠工而言,也是门道极多,一伙队伍里都会有个“杠头”,抬棺时,一切都听杠头的命令,没有命令,谁也不能“撂肩”。因为棺材抬起后,中途不能落地,落一次地,相当于下一次葬,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杠头不仅要认路,而且还得会报“路点子”,抬后面的杠工完全听杠头报出的路点子判断路况。如杠头前呼“满天星”,是指脚下石头乱,后面的杠工回喝一句“长眼睛”,证明自己听到了。诸如“龙抬头”代表开始上坡;“路上黑一堆”就是说路上有牛粪,小心打滑。正所谓行行有道,这里面的门道外人很难知晓。

  这伙杠工到了近前后,拽着棕绳小心地把棺材徐徐放下,等到四平八稳之后,这才散去,规规矩矩地站在了一旁。

  罗三才净了净手,然后抽出几支香来,点着后躬身拜了三拜,朗声念道:“天地玄宗,万气本根。体有金光,覆映吾身。沿慧交彻,五气腾腾……”

  正在这时,突然从对面传来一声大大的哈欠声。

  所有人都盯着罗三才,也没什么防备,冷不丁听见动静后都不由自主地循声音望了过去,就见一个破衣烂衫的叫花子从一块大山石后伸着懒腰走了出来。

  老叫花子看着能有六十多岁,头发花白零乱,上面粘了不少草叶。蓬头垢面,似乎一个月没洗脸了,脏得像是灶王爷差不多,看不清长什么模样。就见他脏兮兮的一只大手端着只破饭碗,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站在正中的罗三才,瞪眼骂道:“放屁!你能不能别在那儿说瞎话了,武武玄玄的,还有完没完啊?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免得在这儿丢人现眼!”

  罗三才无故被个叫花子给数落了一顿,不由得气撞顶梁门,心说:三鼻孔,你就多出这口气!荒山僻岭,哪儿冒出来个叫花子来?有心想回骂几句,自恃身份,又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礼数,只好强压怒火,暗气暗憋。有道是穿新鞋不踩狗屎,和一个叫花子在这儿纠缠不清实在有失身份,反倒让别人看了笑话。强压怒火,罗三才转回身冲何天长道:“少爷,也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叫花子,估计是来讹钱的。这种人见得多了,用不着理会,给点钱儿打发得了!时辰差不多了,咱得赶紧开始了!”

  何天长看了一眼叫花子,冲罗三才点了点头,叫过管家何喜,低声交代了几句。

  何喜从怀里掏出点儿碎银子就奔着叫花子走了过去,没想到那叫花子瞅也没瞅何喜,撇着大嘴白了一眼脸都气紫了的罗三才,冷哼了一声:“吃人饭不拉人屎,说人话不办人事。你活着就是浪费粮食!瞅你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骗吃骗喝也就算了,人家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犯得着这么坑人家吗?”

  大伙听这叫花子骂得新鲜,想笑又不敢笑,在旁边都瘪瘪着嘴,强忍着不敢出声。

  老叫花子别看穿得寒碜,这张嘴可真能说,骂完罗三才后,晃了晃脑袋,左右环视了一圈,继续说道:“虎与狮猊相似,雁与凤凰不殊。有道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这里是‘倒挂金钟’不假,可惜金钟破口,龙气外泄,钟鸣漏尽,风水早就已经破了。真要是把人葬到这儿,不出三年,老老小小都得死绝,伤天害理啊!”

  罗三才一张老脸早被气成了猪肝色,盯着叫花子,恨不得活吞了他。

  明摆着这个叫花子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此时也顾不上什么斯文了,用手指着叫花子怒喝道:“哼!哪儿来得不知深浅的叫花子,你一个臭要饭的懂得什么风水?在这儿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此处穴口,前山平头方正,后山中高旁低,乳凸蔓延,左右峰峦拱卫相护,不出监司也会出郡守……”

  “得得得!瞅你满脑袋高粱花子,一肚子大粪水。就你那两把刷子,还敢大言不惭地说风水?大晴天出门你都得抬头看着点儿天,要不然,说不定啥时候一道大雷就把你给劈糊巴了。”罗三才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叫花子给打断了。

  罗三才气得脸上青筋绷起多高,冲着那些杠工吼道:“你们赶紧把他给我绑起来,给我狠狠地打!打烂他那张臭嘴,让他在这儿胡说八道!真要是误了吉时,谁也担待不起!”

  何天长这才醒过腔来,往前迈了几步,冲老叫花子抱了抱拳,客气道:“老人家,今日家父下葬,如有失礼之处,望您多担待。日头西下,时不等人,劳烦老人家高抬贵手,行个方便!相逢即是有缘,一点儿小意思,就当请老人家吃个酒,实在是不承敬意。”说罢,给管家何喜递了个眼色。

  何喜瞄了一眼那个老叫花子,撇了撇嘴,又多掏出一锭银子走了过去。

  老叫花子眨巴了几下眼睛,冲何天长道:“这位爷,我虽然是个讨饭的,可咱不要钱。我可并不是在吓唬你,你要是不信,我证明给你看看!”

  罗三才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冲那几位壮汉摆了摆手,让他们赶紧架走那个叫花子,别坏了大事。

  这些壮汉本来就是花钱扉来的,有钱便是爷,谁给钱就听谁的,既然雇主这方发话了,一个个拧眉瞪眼地盯着那个老叫花子,围了上去。

  老叫花子冲着罗三才晃了晃脑袋:“我说丑鬼,你别在那儿叫唤得欢,你敢不敢和我比比,咱们打个赌?”

  罗三才冷哼了一声:“和你比?你个臭要饭的,你也配?我乃省城第一风水师,师承广东……”

  话还没说完,众人就觉眼前一花,就听“啪”的一声,再看罗三才的半张脸立时就肿了起来。

  风水先生罗三才突然被人扇了一耳光,这一下打得可不轻,罗三才半天都没缓过神来,两眼发直,眼冒金星,半晌愣没说出话来。

  打他的非是旁人,正是那个脏兮兮的老叫花子。

  老叫花子原本站在十米开外,可是一眨眼的工夫,怎么就到了近前的,在场众人谁也没看清楚。就感觉“唰”地一下,一阵风似的,人就到了近前。直到这时,大伙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老叫花子深藏不露,竟然会两下子,武功高低不好判断,但是这身法可确实不一般,也太快了,形如鬼魅。

  罗三才此时真是王八钻灶坑,憋气窝火还不敢伸脖。有心还手,可是又打不过人家,气得牙根咬得嘎巴直响,用手指着老叫花子,嚷道:“臭要饭的,这里明明就是山水环抱之地,阴阳交会之处,龙气沉积之所。背有靠山,山前有水。明明就是倒挂金钟的上佳格局,怎么会是什么孤露单寒之穴?休要混淆视听!”

  老叫花子指着罗三才的鼻子骂道:“俩老钱买一碗狗血,你横竖不是个东西。就你刚才那套词儿,我不但不信,而且非常不信。你装什么云南大瓣儿蒜!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吗?别动不对就拿大话出来唬人。”扭头看着何天长,用手指了指脚下,“像这样的孤露单寒地,必然滋生阴邪之物。你若不信,就到穴坑西南角拔棵草,看看草根是不是都烂了!再到东南一丈远处下一铲,看看有没有阴邪之物。”

  何天长早就看愣了,听老叫花子这么一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亲自走到穴坑的西南角,弯腰伸手拔了一棵草。

  “嗯?”何天长盯着这棵草就是一愣,看着草叶青绿,没想到根部果然已经发黑腐烂了,接连又拔了好几棵,结果每棵草都是一样。

  何天长这回可真傻眼了,抓着一把腐草,盯着罗三才问道:“大师,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罗三才一时语塞,“这……这……这……不可能!不……可能!”

  何家人赶紧派人到墓坑东南方一丈远处挖了起来。说来也怪,一锹下去,竟然挖出了多半锹的白蚂蚁,个头均如米粒,身白如雪,密密麻麻地一大窝,看着让人头皮直麻。墓穴之地别说出现蚂蚁,就连挖出块砖头都是大凶,如今这里蚂蚁成窝,草枯根烂,即便不懂风水的人看了也知道这里绝对不会是什么风水宝地。

  有道是:没有三把神砂,也不敢倒反西歧。要说罗三才一点儿本事没有,就只是坑蒙拐骗,那是有点儿冤枉人了,多少也有点儿真本事,眼见自己千挑万选的风水宝地出了这种事,大吃一惊。脸上阴晴不定地盯着叫花子喝道:“你个臭要饭的!这里是不是你捣的鬼?是不是你事先做过手脚?”

  叫花子瞅也没瞅罗三才一眼,随手抄起旁边用于祭奠的活公鸡,直接就扔进了墓坑,然后捧了几把土就把那只公鸡给活埋了。

  罗三才一见,心头火起,怒道:“你个叫花子是不是活腻歪了?我辛辛苦苦找到的风水龙穴,竟然让你用一只公鸡给糟蹋了!何老太爷尸骨未寒,还未下葬,我看你如何交代!”

  何天长也是所料不及,想要拦时已经晚了。不过,何天长自小在大户人家长大,胸襟和气度也不同于他人,眼见老叫花子神闲气定,料定其内必有玄机,也就没有急质问。

  果然,叫花子拍净手上的杂土后,冲着何天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让何天长不用着急,耐心等待一炷香时间,其果自现。

  一炷香后,有人挖出了鸡尸,众人围上一看,只见鸡尸全身发黑,竟然长出一层厚密的黑毛。何家人见鸡尸竟在短短一炷香之内便长出了黑毛,心里无比诧异,更是有些害怕,倘若真要把老太爷葬于此地,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想想都有些不寒而栗。

  一旁的罗三才直到此时才算彻底傻眼了,本来以为这叫花子玩了什么花招,是来故意找事儿讹人的,没想到人家真有两下子,显然水平比自己高了不是一点半点。看着何家众人刀子一样的眼神,罗三心里才莫由地惊慌起来,终于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么不妙了。凭何家的财力,自己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想到这儿,赶紧跪地求饶。

  何天长看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罗三才,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叫花子看了看罗三才,开口道:“按理说,今天就应该把你埋在这儿,让你好好享用你的风水宝地。但是,老叫花子我有好生之德,权且给你记过一次。就你那两下子,还敢给人家看风水,真是胆儿肥啊!往后再让我听说你到处坑蒙拐骗,我杀你个二罪归一,记住没有?”

  罗三才连连点头应是,夹着尾巴就跑。

  何喜手中的棍子一伸,拦住了罗三才,看了看何天长,问:“少爷,这就让他走?”

  何天长看了一眼罗三才,示意何喜放下棍子:“得饶人处且饶人,看在老前辈的面子上,就算了吧。”说完又对罗三才说,“还望先生以后好自为之!”

  罗三才羞愧难当,一张老脸恨不得插进裤裆里,深施了一礼,什么也没说,径自匆忙下山去了。

  罗三才下山暂且不表,单说何天长,等到罗三才不见了人影后,赶紧领着何家众人撩衣服跪倒,“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沉声道:“感谢老前辈指点,大恩大德,莫齿难忘!还望先生能再指点一二!”

  叫花子打了个哈欠,看了看何天长:“你是何麒馑的大儿子吧?”

  何天长突然愣住了,盯着叫花子问道:“老前辈认识家父?”

  叫花子呵呵笑了笑,伸手从破衣服里掏出 来,递给了何天长。

  何天长一脸茫然地接过手里看了看,轻轻地撕开了信封。

  信纸上寥寥几字:死后诸事,一切悉听骆前辈吩咐。

  看着信纸上熟悉的字迹,何天尘顿时吃了惊。看墨迹,显然是何老太爷不久前写的。何天长脸色变得极为凝重,看了一眼叫花子,撩衣又要跪倒。

  叫花子伸手拦住了何天长,让他不用和自己客套了,这些繁文缛节,他也不在乎。他和何麒馑也算是故交,此次前来,只是来履行十几年前的诺言罢了。

  何家众人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赶紧围拢上来,询问何天长。

  何天长摆了摆手,让大家稍安勿躁,这里并不是讲话之所,日后有机会再说。关于老太爷下葬之事,一切都要听从骆前辈吩咐。

  叫花子咂巴了几下嘴,让何天长也用不着一口一个前辈了,他也不是什么前辈,就是个要饭花子,上不了台面,叫他骆花子,他反而踏实一些。

  其实,骆花子这个人可不简单,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其风水造诣足可排入前五。别看此人破衣烂衫,是个要饭花子,但是他的另一个身份却是大明钦天监堂堂的五官灵台郎,专门负责为皇室勘测风水,可以说也是声名显赫。说起此人,幼年时家境不好,从小以行乞为生,后来偶遇高人,学习风水相地术,后被邵天寅召入麾下,进了大明钦天监。其风水造诣独到一处,精通“走马阴阳术”,寻龙点穴,本事非凡,根本就不是罗三才这种货色所能比及的。只是此人一生自在惯了,过不了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仍然以叫花子的身份混迹于江湖。

  闲言少叙,书接前文。骆花子拍了拍身上的土,看了看这里,告诉何开长,龙穴的兴起,短则十数年,长则数百年,和人一样,也有生老病死。一旦气数已尽,真龙便会潜行游移它处,龙穴之内的龙气便会渐渐飞散。这里的确也曾是真龙结穴所在,不过如今,龙气早就枯竭了。祥瑞之气殆尽,阴晦之气渐盛,所以,才会滋生出诸多阴邪之物。他已经为何老太爷觅得一吉穴,就在西面五里外的燕尾岭上。

  一席话说完,何家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何天长冲那几名杠工摆了摆手,让他们杠起棺继续上路。

  没多久,队伍绕过一片石砬子,穿过一道丛林,到了燕尾岭。

  在骆花子的带领下,三转两转,最后下到了一处山凹里。举目四望,古木参天,郁郁葱葱,四周群峰相拱,连绵不绝,果然气势非凡。

  骆花子走到一棵大腿粗细的古树下,用手拍了拍树干,转回头告诉何天长,这里便是真龙结穴之所在,谓之“独步丹霄”。来龙有迹,去脉可循,前有一峰高耸,束气后又有两脚并伸,包裹此处穴口。如果何老太爷下葬此处,后世定出登科状元,英雄辈出,久而不衰。

  何家众人闻听,喜上眉梢,赶紧再三道谢。

  这根古树长在两块巨石之间,足有二十几米高,枝干虬曲苍劲,树团如伞盖,挂满了黑绿色的叶子,像是一个天然的大帐篷,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

  骆花子围着古树转了一圈,掏出罗盘看了看方位,指着大树西北方一丈远处,命众人开掘。

  七八个人连锹带镐地下了家伙,不大一会,就铲掉了上面的石块。往下又挖了几锹,便露出了一段树根。也不知道是因为地下土质的原因还是真与这里的风水有关,手腕粗细的树根在树下相互缠绕,上面生满了竖形的皲裂,乍一看就像长了鳞片一样。

  骆花子蹲在地上仔细地看了看树根的走向,沉声道:“此为龙之逆鳞,必须得刨断它!”

  一个壮汉抡起镐头,攒足了力气,向下刨去,就听“轰”的一声巨响,镐头就像刨在了钢铁上一般,被震得倒飞回来,正好敲在额头上,当场被震得七窍流血,倒地毙命。

  众人吓得惊呼一声,赶紧后撤,谁也不敢再刨第二镐了。

  几乎就在此时,就见树坑内突然闪出一道金光,沿着树干向上,最后直冲天霆。山谷里仿佛打了一道厉闪,刹那间,谷内亮如白昼。金光御空而行,足足持续了十几秒,最后消失不见了。

《二蒙的笑话生活》闯荡打工的一万个笑话事迹

  骆花子见此异象,不由得仰天长叹了一声,心里暗道:难道这就是天命?天命不可违吗?

  说起何老太爷何麒馑,原本是嘉靖年间武英殿大学士,官从正五品。要说这官不大不小,倒也活得自在,可惜好日子没过上几年,就惹上了麻烦。奸臣严嵩祸乱朝政,残害忠良,何麒馑一不小心就站错了队,稀里糊涂地被打入了死囚牢。幸亏当时的邵天寅出面斡旋,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但邵天寅之所以肯冒险救下何麒馑,并非是因为哥俩手足情深,为朋友两肋插刀,而是因为邵天寅也是另有打算。无意中,邵天寅看到了何麒馑的档案,观其八字,见其命格特殊,颇为震惊,想到日后或有重用,这才把他从死囚牢里搭救了出来。从狱中出来,何麒馑恍若两世为人,自知命中富贵已尽,便准备回老家怡享天年。

  邵天寅并没有让何麒馑回老家安徽怀远,而是劝其改迁辽东。何麒馑以为邵天寅是为自己着想,担心自己返回老家后,严嵩一党的爪牙不放过自己,更加感激邵天寅,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告别邵天寅后,便连夜带着自己的家眷逃出了京城,一路跋山涉水,最后便定居在了邵天寅为其选好的地点——渔樵村,这一住便是二十年。

  何麒馑这二十年如何生活,暂且不表,单说邵天寅,突然有一天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努尔哈赤竟然去世了。邵天寅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很快,就喜上眉梢,自己苦思万等的机会终于等来了!

  紫微星重返天庭则必生异象,这几年来,邵天寅几乎天天都蹲在南京的紫金山上夜观天象,寻找机会。终于在不久前,发现天之东北方白气升腾,群星交替隐晦,紫微星时明时暗,正是帝星回天,真龙潜息之时,这一天终于等到了。

  邵天寅赶紧联系到骆花子,准备开始动手实施计划。骆花子奉命行事,奔赴辽东。就在三天前,他找到了何麒馑,并带去了邵天寅的亲笔书信。在信中,邵天寅坦言相告,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必须要其一死,至于后事,会由骆花子负责安排,定保何家后代昌盛。此事事关重大,一定不可声张,也不能告与旁人。

  虽说邵天寅送来了催命书,要逼死自己,但是何麒馑却并不记恨对方。何麒馑自己心里明白,要是没有邵天寅,二十年前,自己就身首异处了。如今多活了二十年,也够本了,这条命本来就是人家给的,人家既然想要,就拿去得了,死就死吧!当夜,何麒馑便服毒自尽,临死前,将自己的后事托付给了骆花子。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看起来,计划尽善尽美,但是不成想,在最后关头还是出了差错。

  打蛇打七寸,杀龙刺逆磷。骆花子隐忍多年,也是有些心急了,这才想一击奏效,斩杀真龙。结果龙惊潜行,斩龙失败,二十年的辛苦等待刹那间便化为了泡影。倘若不这么冒失,而是按正常方法下葬,利用何麒馑的尸骨反噬龙气,估计也就是十年左右,必可伤其大金龙脉,重挫真龙,虽说时间要长一些,但是至少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功亏一篑了。

  骆花子眼见一切已成定数,无法挽回了,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看来天意如此。既然一切都已经成为定数,莫不如让何家上下心安一些,也别再牵扯进这个漩涡里来了。有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他们而言,住有房,行有车,食有米,穿有衣,只要日子过得去,谁坐江山,还不都是一样!想到这儿,骆花子摆了摆手,让何家人不用害怕,刚才只不过是个意外。稍后,竖着向下挖坑,口阔四尺四,穴深一丈九。把老太爷的棺椁头朝下倒葬在此树之下,可保何家后代衣食无忧,子孙俱荣。言罢,身形一晃,飘然下山而去。

二、每周一长篇灵异故事

  在我村子与隔壁村子的交界处,有座叫白马营的不高山头,那里树木茂盛,葱葱郁郁,遍布着不少知名药草,至于飞禽走兽,更是数不胜数。纵然拥有如此丰富的自然资源,但是却鲜有村民敢进去。即便是靠山吃山的药农猎户,也不例外,路经此地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绕开。

  追其原因,这是由于白马营那些灵异事件闹得太凶造成,比如无头女鬼、青面老人、红头怪等等,被村民们传得有鼻子有眼。至于是真假,我只信两成,毕竟国人以讹传讹的本事,可是有着千百年优良传统。特别在缺乏娱乐项目的农村,三大姑八大婆们,更是以造谣为乐。

  我曾堪舆过白马营的地貌走势,那里形如漏斗,上宽下窄,这本倒是块极难得的聚财宝地,进可收财退可守财,但由于四周山体,都比它高出二到三十米的缘故,挡住了风水口子,又遮住了大部分阳光,导致财气进不来,阴气散不出去,活生生把风水宝地,变成了聚阴之所。

  聚阴地,顾名思义,就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当然,这里的污垢是指妖魔鬼怪。一旦先人葬在聚阴地,后人三五年内必定遭殃,轻则破财,重则损丁。我曾迁过不少这样的阴宅,有些死者甚至还发生逆生长现象,不但尸体没有完全腐败,而且指甲头发还明显增长不少。在阴阳界聚阴地,也叫做养尸地,因其特定环境形成的风水局,这些鬼魂会被困于其中,备受煎熬。只要风水局没发生改变,这些鬼魂都难以前去投胎,除非有道之士行法强催。

  死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活人。我们当地有去过白马营的人,大小运正在起势、还有身后有神灵护佑的除外,那些八字弱、逢流年的人,回家之后不是感冒发烧一场,就是一连几月下来的不顺。其中,最倒霉那人还要属我们邻村那名陈姓男子,他从白马营回来后不到三个月,便出车祸走了。

  这陈姓男子名叫真塘(化名),是我妈本家人,按辈分我还得喊他表哥,不过已经出了三服。陈真塘没有正当职业,靠山吃山。据他妻子李氏事后回忆,他那天去白马营挖牛奶根的时候,恍惚之间,曾听见背后有人在喊他小名。知道他这个小名的外人没几个,他当时还以为是碰见熟人了,下意识还回应过一声。只不过当他转过头来,身后却是空空如也,阴森森的山林中,只有风声依旧。陈真塘在他们村里可是出名的大胆子,不然也不敢一个人上山讨活。抱着河水不犯井水的心理,他挥舞着锄头,继续忙活手头活计。

  “阿呆,阿呆。”

  半小时过后,就在陈真塘满载而归之际,突然再次听到背后有人在喊他的小名。这次声音离他很近,仿佛就在耳边响起。与此同时,他还听到边上传来人为走动的声响,不时有细小的树枝咔嚓咔嚓被人踩断。他连忙转过身来,想一探究竟,但与先前一样,幽暗的山头上,莫说是人了,就连道鬼影子也没有。这前后两次喊话,前面那次他并没有留意,后面这次则是道凄厉的女声。

  有些心生惧意的陈真塘,一手提着锄头,壮起胆子吼道:“奶奶熊的,你们这些小鬼,信不信老子一锄头砸死你们。”

  他这招骂鬼之法,是否有效,答案肯定是有。人怕鬼三分,鬼敬人七分。但如果你运道正处于落势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别说是骂了,即便是你手持柳鞭,头戴道冠,那些牛鬼蛇神也不会惧你半分,有时更会适得其反。

  正这时,刚骂得兴起的陈真塘,忽然望见几米开外的那棵百年大榕树下,不知何时,站着一位身着素色古装的无头女人。那无头女就这样诡异的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就在他想要定睛再看时,对方却在他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他是头一回遇见如此骇人的事情,之前在山上虽说也碰着过一两回灵异事件,但与之相比,无异于小巫见大巫。

  回到家后,他一连几日都往寺庙里跑,典型的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不过这佛脚并不是他想抱就能抱,一切皆有命理注定。神佛冥冥中的威灵,在其中只能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本来你三更必死,他们帮你留到五更,这已经算是能力上的极限了。不然的话,所有病入膏肓的人,都跑去寺庙烧香拜佛求庇护,那地府之下,又有谁替阎王爷表演上刀山抽肚肠的把戏呢?

  那阵子,陈真塘常常梦见白马营上一晃而过的那名无头古装女,或站在桥头、或站在他家院门口,静静地朝他招手。每次他被这骇人梦境惊醒后,总能感觉到房间内有外人存在。当他打开电灯后,这种强烈的感官又会随之消失。除此之外,他还隔三差五的闻到一种香味。这香味很淡很淡,有时出现在院子内,有时出现田埂边,几乎无处不在,但若是他去细闻的话,又会诡异般消失。陈真塘对这香味并不陌生,十几年前他在他奶奶老旧的化妆盒里就曾闻到过,这是古人常用的胭脂香。

  陈真塘妻子是位无神论者,最初并不相信他的鬼话,还以为是他那阵子劳累过度产生出的幻觉。有几次半夜被他吵醒后,还骂他发什么神经。直到某天晚上,她起夜时无意中透过卧室的窗户,望见外头两米高的院墙上,正坐着一位穿着素色古装的无头女。那无头女的两只长脚,还诡异的吊在半空中来回晃悠,像是没有一丁点力量般。惊吓之余,她连卫生间都顾不上去上,赶忙回屋摇醒陈真塘。待他们夫妻打着手电筒走出屋门时,那无头女早已鬼去墙空了。

  里里外外寻找一圈,陈真塘夫妻在无头女先前坐过的那堵院墙下,赫然发现几串小巧的脚印。这些脚印很轻,前浅后深,像极了古人所穿的三寸金莲。如果不注意去看,根本难以发现。

  第二天一大早,被吓破胆子的他们夫妻,提着水果酒品等礼物,跑去拜访他村里的某位神婆。其实,从白马营回来后,陈真塘就曾拜访过她。只不过由于他妻子几年前曾辱骂过对方装神弄鬼,到处敛财,所以那神婆也就没给他看事,而是放下话要他妻子到她家神坛前上三柱香,她才能够既往不咎。

  被那神婆婉拒后,陈真塘并没有去找十里八乡的其他神棍问事,而是按照邻居老头教他的土法,在家门口烧纸钱讲好话,以求那无头女鬼高抬贵手。这种土法在民间很常见,对于那些只是讨纸钱花的孤魂游鬼很有效果,只是放在无头鬼等此类大凶物上,明显没有多大作用。虽说如此,但自从烧完纸钱后,陈真塘倒是有一阵子没再梦见那无头女了。如果不是昨晚她在院墙上现形的话,他还以为误打误撞之下,真把对方送走了。

  陈真塘村里的那名神婆,属于出道修功德类型(北方叫出马仙)。大字不识一个的她,只会请僮看事,并不会行坛起法这些。她所有断阴阳的本事,都得靠她家供奉的神灵,即便是最入门的采吉问纳也一样。她家供奉的主神是位黑面将军,看事非常灵验,名动十里八乡,到她家求解阴阳事的人络绎不绝,我看得都眼红。

  那神婆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一件事,是帮一对夫妻找回他们的被拐卖三年的儿子。当时上她身的黑面将军,并没有要求那对夫妻去具体位置找寻,只是简简单单说了一句:“二到四月这两个月份间,你们农历十五前搭嘟嘟去蜀地(坐车,福建一带神灵,讲车子一般都是说嘟嘟),就能找到孩子,错过了这辈子就不能再遇着了。”果不其然,他们夫妻二人,在第四次前往重庆的途中,找到了他们的小孩,还顺带抓到了拐卖他们儿子的四川籍男子。

  到了神婆位于村口的家中,陈真塘妻子不知是诚心,还是敷衍的向那神婆道完歉后,那神婆虔诚的朝神坛一拜,坐在太师椅上,声音清灵的唱起了请神歌谣:“三柱清香向天地,红花堂前拜老君。一请闽东吴越王,二请灵山黑元帅……速来坛前显威灵。”

  每个神灵,都有专属的请神歌谣,这些歌谣大多是根据他们生前在民间的事迹编撰,比如闾山教陈大奶,她的请神歌谣,必定带有斩白蛇求雨这段。比如师法主杨师公,由于他身前有疾,请他的时候,如果没唱腾云坐桥一路来,神兵天将尽相送,兴许他就不会上身。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只要与供奉的神灵契合度高,请他们上身的话,或许只需要一个哈欠就够了。文中不过是为了添加真实性,才多写一笔。现实中我见那神婆请黑面将军,根本就没多费口舌,一拍膝盖,就自行上身了。

  用古调唱完那段请神歌谣后,那神婆眼睛忽然一睁,随着身体剧烈摇晃,整个人的气质,顿时为之一变。举手投足间,尽显威风堂堂,杀气凛凛。她接下陈真塘递来的茶水,大手一挥,问道:“民间凡子,何事请某?”

  站在神坛下方的陈真塘,连忙将近来发生的灵异事件,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遍。那黑面将军听完后,恶声恶气骂道:“这妖孽道行不浅,自某保这地境几百年来,她至少害了不下八人,看某不把她打得魂飞魄散。”

  正神行事比较顺应天道,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斩杀牛鬼蛇神,一切皆有因果轮回。无论是神是鬼,都有他们存在的价值。若是世间无灾无难,那要满天神佛又有何用?很显然,眼下黑面将军放出的豪言,纯属是为了找回场子罢了。有时候神灵比凡人还好面子,特别是将军元帅之类的武神。

  闻言,陈真塘神态顿时为之一松,低着头道:“那还请将军多多劳心,我被她缠得都有睡眠恐惧症了。”

  黑面将军点点头,道:“生辰八字,某帮你推下运程。”

  待陈真塘点头哈腰的将生辰八字报上后,黑面将军掐起手指,盯着空无一物的手掌出神半响,才道:“流年犯阎口,难怪会见鬼招魂。”

  阎口通俗点的说法,就是死劫。每个人的一生,至少要经历一个阎口,有些人刚出生就会逢着,所以早早夭折了。有些人则是临老时才会见到,死成了喜丧。这里边的不公平处,只能用一个命字来囊括。生不怨天,死不怪地,万般皆由命的命。

  至于黑面将军后边提及的鬼招魂,那是代表着血光之兆的几个大凶梦之一。能做此梦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大运低到极致之人。这种梦境没有特定的场景或人物限制,最大的特征就是梦见亡人站在一些意味分离的地方朝你招手,比如桥头、车站、长亭等等。当然,这得配合生辰八字去推算,其中不乏只是巧合梦见,或是太过思念过世的先人。我就曾碰着过几回,印象最深的是位大光头,他那几年运道盛到即使我使邪法催鬼神害他,都没有多大效果。

  阎口又见鬼招魂,这基本属于无解。作为外行人的陈真塘,自然不懂其中的门道,忙问道:“那该怎么办?”

  黑面将军生前就是因愚忠而死,被黎黎百姓供奉成地境神后,依旧保持着那耿直的脾性。他没有遮遮掩掩,直接开门见山道:“如果只是寻常的鬼怪作乱,某倒有术可解,但你身上这个阎口,已经到了必死的地步。”

  自古忠言逆耳,陈真塘妻子见黑面将军这般说法,误以为是那神婆还念着旧怨,故意刁难他们。于是牛脾气也犯了,甩下几十块看事费用,便气鼓鼓的拉着陈真塘回家去了。

  这事过后还没有一个礼拜,某天,陈真塘妻子的娘家人,突然给她打电话,说是她父亲在田里晕倒,要她马上回家一趟。耐不住妻子催促,陈真塘骑着那辆破旧的摩托车,一路上风驰电掣的奔跑在县道上。在经过一个路口时,边上突然窜出一只野猫。他刹车不及,连忙将车头往右一甩,顿时失去重心,侧滑在地,砰的一声撞到边上的护栏。

  也该陈真塘命中应有此劫,戴着安全头盔的他,头部竟不偏不倚的卡在护栏中间部位。被卷起的不锈钢边缘,割破喉咙,还没坚持到120到达现场,就当场流血而亡了。而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他妻子,被甩出护栏外面石堆后,反倒就擦破层表皮,额头有块淤青,并无其他大碍。正所谓命大死不掉,命小无处躲,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摆脱。

  由于我家附近村庄,就我跟另一位法师会做红白法事(供奉黑面将军那个神婆不会),而我口碑一直又不错,所以陈真塘的后事,理所当然的就由我来一手操办。陈家说富不富,说穷不穷,在村里有一栋两层楼的小楼房。到达他家后,我简单用过些酒菜,就比手划脚的使唤他家人,把院子内事先备好的七张八仙桌摆放整齐,叠罗汉似上中下叠成三层,下面放三张,中间放两张,最上面则放一张。余下的那张桌子,则摆在正下方,用于陈放铃铛、号角、令旗等法器。

  这种摆法是用于起法坛,法坛越高,术法也就越灵验。有些法事比如解鲁班煞、斗法等等,甚至还要将法坛设在最顶楼的天台位置。但红白这类简单法事,就不用如此大动干戈了。若不是陈真塘死于非命,我只需在大厅正中间位置,摆一张八仙桌便已足够了。

  见陈家人三下五除二将八仙桌摆好,我便叫来边上一名小伙子让他去打一盆清水。趁着这段间隙,我心随笔动,意守灵台,一连画了三张净身符。将黄符烧置成灰放于盆中后,我大声叮嘱在场所有人,今晚凡是需要给我法事打下手的人,都必须在盆中净一下双手。与此同时,我还让属猪属羊的人避让,因为他们生肖与死者对冲,若是在场的话,不但会影响到法事的成效,而且还有可能惊扰到陈真塘的亡灵。

  做完这一道预备工作,我从随身携带的黄色大挎包中,恭恭敬敬请出师法主杨师公的小神像,放在八仙桌最高那层的中央位置,并摆上一个香炉,插上三柱明香。杨师公是我施法时的坛中主神,明里由我来行令,暗里由他去布法。他小神像前的那个香炉,法事结束前无论如何都不能断掉香火,否则整场法事就有可能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等陈家人将鸡、猪肉、米饭等贡品,依次摆上各个叠起的八仙桌,这场法事也就开始了。我虔诚的捧着一把清香,朝天地四方躬身一拜后,沿着陈家院子外的那条村道,隔半米插三柱,一直插到我法坛前。这做法是为了恭迎天兵天将,八方游神,来我坛前听我号令。

  “呜呼,呜呼,呜呼。”

  我连吹三声号角后,边朝法坛打开坛手印,边掐着诀文念道:“一声号角起东方,竖起千山万仞坛。二声号角震天地,八方游神速来前。三声号角………吾奉杨师公法旨,开坛行法,急急如律令。”

  开完坛,我便吩咐陈家人到院子外,将我事先写有陈真塘生辰八字、何处人士等信息的裱文,夹在纸钱里面一起烧掉,并且连放三串鞭炮,通告此方地境。随后,我脚踩罡步,手摇铃铛,一步一摇的绕着八仙桌连走三圈。等绕回法坛前,我字正腔圆的开始念起诀文,这一念就是半个多小时。

  不管做大小法事,我最害怕的就是念诀文这个环节,枯燥又无味,但又无法跳过,诀文对一道法事而言,至关重要。我们县里就有这样一位马虎法师,他前些年借玄天大帝庙宇做收斋法事,错把封神庵诀文,当做收斋诀文来念。结果可想而知,还没出两个礼拜,那法师就彻底疯了,三天两头光着屁股,在村里大喊大叫:“玄天大帝,哈哈哈,神通广大,玄天大帝。”

  念完几万字送亡人诀文后,我按着酸痛的腰部,一拍法尺,朝法坛合掌拜道:“杨师公,弟子先行小憩半个时辰,坛中之事,请多多担待。”大多数法事进行到中场的时候,都能短暂歇息一下,这可不是我在偷奸耍滑。

  接过陈家人递来的温茶,我吸溜几口后,便坐在靠背椅上闭目养神。不知过去多久,当我睁开惺忪睡眼,才发现自己竟然睡过头了。抬起头,此时月亮已上中天,先前大厅内悲痛欲绝的痛哭声,已经渐渐平息下来,偶尔还有几声凄厉的哭丧,依旧徘徊在深秋里的院落。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一场生死离别,别开了阴阳两条路。

  可能冥冥之中,杨师公自有安排。就在我起身时,无意间的往外一瞥,忽然望见院门外的村道上,静静地站着一名年轻女子。她背对着我,像个雕像般一动不动。我当时还诧异谁家姑娘这般胆大,三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凑热闹。当我目光又往上挪动几分,才发现这年轻女子的颈部之上,竟然空空如也。如果不是细致观察,根本难以发觉,几乎同夜色融为一体。

  真人在此,她居然还敢上陈家捣乱,这不是打我脸吗?有些火气的我,提起桌上铁剑,掐指下咒念道:“符行宝号,天师附法,起三昧真火,烧尽人间万邪……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我这把锈迹斑斑的法剑,是我祖辈传下,经过几代人温养,本身就具备一定法力,更别提它的前身还是柄杀生刃。若是寻常的鬼怪,我根本不用下三昧真火咒,单凭此剑就能将它们击伤击退。但很明显这无头女道行不浅,今晚我外有神兵天将护法,内有以斩妖除魔扬名的杨师公坐镇,她还敢在这附近游荡,足以说明来头不简单,至少是阴神级别。就在我踩着罡步,捏着法剑,杀气腾腾往院门外冲去之时,前刻还站在村道上的无头女,转眼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常人见到鬼神,无非是运低、八字轻、机缘巧合,这三种情况造成,至于传闻中的阴阳眼,则属于八字轻中的一种。而法师见鬼,除了以上三种情况,还有就是神灵冥冥中助你见到,以及常年同阴阳界打交道,造成对阴阳之事的敏感。至于开天眼等等,只是影视的艺术化。不信的朋友,可以用牛眼泪擦眼睛就知道了,开天眼纯属无稽之谈。神鬼之事说来并不神秘,神秘的只是想要装神通的人罢了。

  我虽然无法主动见到无头女,但这并不代表我拿她没辙。在法界有一种术法,叫做以位打形。民间也常用这法门去除晦气,操作方法很简单,就是拿着棍棒、烧火钳等铁器,拍打鬼怪曾显形过的地方。这法门若是配合上相应的咒语手印,不但能去除晦气,还可以伤到鬼怪魂体。当然,这有时间上限制,牛鬼蛇神显形半柱香内最佳,过时术法威力就大减,甚至无效。

  站在村道上,我将法剑重重插在无头女之前待过的地方。那时陈真塘村庄还没有通水泥路,只听嗤的一身,无锋的剑身顿时直接末柄。我沿着法剑的四个方位,各自打上一道手印。由于事先没有备下相应的符文,而此时再回法坛画符又比较耽误时间。我只好就地取材,从地上拔起三柱还在燃烧的清香,捏在手里,隔空画起神符。待入完尾部符咒后,我随即掐指念道:“二十七星宿归位(有一宿不算),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随法列在阵前。一请甲丁丙神开道,二请地听圣兽追凶……吾奉杨师公急急如律令。”

  院内的几位陈家人,见我又是舞剑,又是比手画脚,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赶忙跑到我边上。等我停下手中的动作后,陈真塘一位叔伯辈的老人,才小心翼翼问道:“师傅,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哪敢实话实说,那样我大师的脸面得往墙上挂。我清清嗓子,背着双手,颇有高人风范道:“没事,只是正常的法事流程,不需要担心。”说着,我指着插进地里的法剑,继续道:“家里有没有三年以上的大公鸡,有的话趁热取血,围着法剑倒一圈,记住撒的时候,要离法剑一米距离远。”

  这样做目的,是为了加持术法的威力。三年以上的大公鸡血,已经属于纯阳之物,温热时比黑狗血,更具备驱邪的效果。我闾山派画某些符文,也经常用到大公鸡血。至于我为何不让陈家人,直接把鸡血倒在法剑上?那是因为正道法器,多多少少都怕沾染上众生血液,即便是大公鸡血也不例外。我家这柄法剑前身虽说是杀生仞,但自开道以来,就再没见过血光了。

  回到院内,我一拍法尺,朝法坛一拜,继续先前未完的法事。治丧法事可分为前后两场,前半场基本上都在念诀文,极其枯燥乏味,冬天还好点,一到夏天简直就是蚊子的乐园。而后半场则明显生动多了,有过金银桥、敲阴阳瓦等桥段。

  这里的金银桥,是座纸糊的假桥,长一米多点,宽约半米左右,一半涂成金色,一半涂成银色。做这道法事本意,是为了死者轮回路上好走些,少遭受点雷劈刀砍之苦。待陈家人将桥搬来,我一手摇着铃铛,一手执着法礼,大声念道:“此桥非凡桥,起自阴阳间,陈李林三奶坛前共作法,号得……吾奉杨师公急急如律令。”

  烧掉一道开道符,我抓起法坛上的五色令旗,一把撒向金银桥,大喊一声“开桥”后,便提着写有陈真塘具体信息的红色小纸人,在两名熊腰虎背的中年男子一左一右搀扶下,小心翼翼的走上纸桥。由于纸桥的承受力很轻,我只敢用脚尖象征性接触一下桥面。这一米多长的路程,我几乎是被他们二人提着走完。过金银桥时,我本人就相当于陈真塘的亡魂,一旦桥面被踩踏,那后果就不堪设想,轻则陈真塘亡魂不安,重则他会魂魄受损。除此之外,我本人还会折寿。这在法界叫做术法噬主,所以法师这碗饭,并不是那么好吃。

  下了金银桥,我刚吩咐完陈家人把桥抬到院外去烧,大厅内便冲出一名貌美妇人。她拉着我手焦急道:“出事了,师傅出事了,我侄儿被我哥上身了。”

  我认得眼前这美妇,她是陈真塘的妹妹,。父上子身,这是极少见到的怪事,我一时被勾起好奇心,忙安慰道:“不要着急,我跟你去看看。”

  来到大厅,只见陈真塘儿子小陈,正瞪着双眼,杀气腾腾的在他爹棺材前,大打长拳,他边打还边大喘着粗气,仿佛在与人厮杀般。小陈今年也就十二三岁大,身材瘦瘦小小,但此刻他散发出来的力量,却大到出奇,居然连三名成年妇女合力都制不住。其中一名不知是他姑姑,还是他婶婶的壮妇,被他反手一推,一脚绊翻了烧纸钱的火盆,顿时黑色纸灰飘散的到处都是,把庄严肃穆的灵堂,闹得不成模样。

  这时,从里屋走出一名头戴白花,双眼通红的女子。她推开众人,抱着小陈嚎啕大哭道:“死鬼呀,你走就走了,干嘛要来祸害咱家的儿子。”

  我打量小陈一眼,道:“表嫂,他不是表哥。”(陈真塘是我远房表哥。)

  陈真塘妻子一脸茫然的问道:“那他是谁?无头女吗?”说到这里,她连忙将小陈推开,跑到我跟前,用力拉着我衣角,央求道:“表弟,快为你表哥报仇,快为你表哥报仇。”

  只听扑通一声,前刻还在打拳的小陈,突然一个后跳,离地而起,四平八稳的坐在还未合紧的棺材板上,伸手向人要起烟茶。我虽然隐隐约约猜到他的来历,不是将公就是帅爷。但出于气他搅我法场,不给我林某人面子。当下我也不管他是正是邪,双指左勾右绕,急急甩出一道手印。

  “天地正法,源自正心。八卦灵灵,脚踩七星。上驱妖神,下诛邪灵……吾奉玉帝法旨,急急如律令,退。”

  我刚念完此咒,小陈身体便为之一震。他皱着眉头,念了几声法号后,居然也开始打起手印,他这手印不是朝我打,而是朝他自己身上打。不言而喻,他这是在解我下得法术。我这法下的不重,只是逼他退身,因此他很快就破法而出,高声唱道:“吾乃安西铁将军,入得闽境安民乱。丈八陌刀扬国威,一腔忠心是赤胆。未上凌云……”他边自报家门的同时,边用指关节叩击着棺材板,一句一调的和着节拍。

  眼见厅门外面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我没功夫听他那些英雄事迹,一执法礼,打断他道:“先前还以为是妖神作乱,殊不知是将军降临,多有得罪,请多包涵。”我递上一支烟,继续道:“我乃闾山师法主杨师公座下弟子,请问将军如何称呼?”

  他没有回我,只是重重的冷哼一声。由于他前刻已经自报家门了,我这时候不敢再驱法强催他下身。只好打起感情牌,道:“今晚陈家治丧,将军有何事,能否过了今晚再谈,毕竟死者为大。”

  他视若无闻,又是一声冷哼。我无奈之下,只好请杨师公上身劝他。正神强行上身,处理起来就是如此麻烦,你使法驱他,不合天道,可能会遭反噬。你不使法驱他,他又赖着不走。心中默念杨师公神讳,还没片刻功夫,我顿感一阵头重脚轻。等胸口那暖暖的温热劲头过后,我便失去七分意识了。

  请神上身,并不是完全失去意识,这得看请何方神灵。迷迷糊糊中,我有听见杨师公借我之口劝他道:“杨都公元帅,请速速下身。老道我术法无眼,别伤及无辜。”

  上小陈身的杨都公元帅,按神祇排名,跟师法主杨师公根本不在一个档次。至于神通方面,更是有着云泥之别,一个擅长看家护院,一个精通行坛布法。不过尽管如此,他却没有听从杨师公的威胁,自行退身,而是娓娓道起跟陈家之间的恩怨纠缠,像一个受委屈的孩子那般,倾吐着苦水。

  杨元帅与陈家之间的故事说来话长,可以追溯到陈家的祖辈。由于当年陈家连续几年非祸即灾,便找法师到庙里请杨元帅坐镇家宅,作为保家神世代供奉。保家神多数就是这样流传下来,还有一部分是因福缘主动寻到你家中。百年来陈家人一直都有供奉杨元帅香火,到了陈真塘这两代,因为他们父子二人都不怎么迷信鬼神之事,也就不再供奉了。

  若是不想供奉保家神,那必须要找法师把他送走,好聚好散,否则会遭反噬,特别是民间百姓常供奉的阴邪神。我从业这么多年来,经常风闻某某家信基督教后,妻离子散。这不是我故意诋毁基督教,而是那些改变宗教信仰的人,没处理好保家神的问题,才造成的后果。

  杨元帅是地境正神,生前嫉恶如仇,经常替人打抱不平。他与黑面将军一样,都是因愚忠而死。化羽成神后,他生前刚烈的秉性,只增不减。按照常理而言,即便是陈家人不供奉他,他也会保一方平安。无头女道行虽不浅,但在他面前,就好比螳螂斗公鸡,小菜一碟。

  不过坏就坏在,陈真塘妻子在亲眼目睹无头女显形之前,根本就不相信神神鬼鬼之事,天生就排斥迷信行为。她嫌杨元帅的裱文、香炉搁在大厅太碍眼,就把他们全部整理到快倒塌的老宅。而那栋阴暗潮湿的老宅,夏天进雨,冬天漏风,里边还圈养着成群的鸡鸭牲畜,臭气冲人,人待着都受不住,更何况神了。

  杨元帅一代正神,落到这般境地,也算是他修行路上的一劫。他下身前,曾指着陈真塘妻子,怒目圆睁道:“陈白花阎口虽见血光,不过还有一线生机。若不是你无知愚昧,在本座庇护下,他本不该死,至多也就落个残身。”保家神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能帮供奉他的人挡劫煞,当然必死的劫煞,他们也挡不掉。天道轮回,有生有死,谁也无法扭转。

  等杨师公与杨元帅一起退身后,精疲力尽的小陈被陈家人扶回里屋休息,我见厅中无事了,便回到院中,趁着时辰未过,摇起铃铛,开始最后一道敲阴阳瓦的法事。敲阴阳瓦这道法事,一共需要七片青瓦,每片青瓦代表着阴间一重险关。这七片青瓦正面,还画有一道用朱砂为颜料书写的送阴人符。我把青瓦用砖头垫起来,一片连着一片,向着大厅棺材位置,摆成北斗七星形状,掐指念道:“过刀山,看望乡,一路难来一路关……弟郎号角从天落,三拜恭迎陈大奶……宣封临水夫人急急如律令。”陈大奶是闾山法主陈靖姑的俗称,她下阴本领很高,与阴间一众神灵交情比较好,所以治丧法事经常需要请到她尊驾,遣她同亡魂一起到阴曹地府报告。朝中有人好办事,这不但能适用于阳间,阴间也是如此,世上本来就没有净土,只是世人对美好的一厢情愿。

  颂咒毕,我烧掉一道遣阴司符,对着列在地上的青瓦,再次掐指念道:“起阴司令,头戴三冠,手拽法链……令到三更鼓,速到坛前听调……一更鼓起,二更鼓起,三更鼓起……阴兵阴将,列在坛前,奉师法主杨师公法旨,急急如律令。”

  由于出外做法事携带鼓锣不方便,我万事从简,以鞭炮代替法事上的更鼓,每催一道更鼓,就让陈家人放一串鞭炮。连续催完三更鼓,我提着刚从院外拔起的法剑,站在青瓦北斗阵边上,手起剑落,一剑一片青瓦。当所有青瓦全被我敲碎成龟裂状,我便叫陈家人点着贴有引路符的白色灯笼,并大烧纸钱。随后,我朝天地各三拜,一执法礼念道:“闾山师法主杨师公门下弟子林白花,遥拜地府真君、地藏王菩萨……闽地XX人士陈真塘,父XX,母XX,生于XX年,故于XX年……”

  做完这道法事章程,这场治丧法事基本到达尾声了,余下全是些念诀文烧纸钱等枯燥环节。我是第一次在治丧法事上,遇到这么多风波,本以为这场法事不可能顺顺利利。当我收坛时,习惯性摔阴阳杯问杨师公法事进程,结果却是三问三正负(一阴一阳),出奇的顺利。

  回到家里的当晚,我一前一后共做了两场梦。第一场梦是梦见我家厅中的靠椅上,正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位蓬头垢面的元帅,他模样虽说狼狈,却丝毫不减当年的威风。他在我家待了片刻,便朝厅一位穿着古装的老道抱拳走了。第二场梦是梦见一位无头女,鲜血淋漓的倒在一处山沟下,边上还围着几名拿着刀棍链条的兵丁,朝她大凶嚷嚷着一些我听不懂的古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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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 #每周一 #灵异故事 #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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