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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五金机电市场》连载8

发布于:2024-03-22 作者:admin123 阅读:18

  第十五章

  尽管林天鹏尽量控制自己少去春来洗头房,但是他总是无法驾驭自己,隔三差五不由自主地就要去看看张小雪。林天鹏一去,小姐们就围着林天鹏聊天。她们都喜欢和林天鹏聊天,甚至可以说她们都很想和林天鹏交朋友。她们觉得林天鹏平易近人,言谈举止温文儒雅,更重要的一点是林天鹏对她们很尊重。她们在欢场中混,见到的各式人等都有,尽管各人的性格、气质、心情千差万别各不相同,但是有一点却是一致的,那就是追求刺激、寻找欢愉、获取享受,由此就生出了一种对待小姐就像对待玩物一样的心态,更谈不上对她们的尊重。当林天鹏了解了几个小姐的身世后,对他们更生出了一种同情之心,因此她们都觉得像林天鹏这样的好人在当今社会上是不多的。

  这天,林天鹏去看张小雪,上得楼去,林天鹏便问道:“你妈现在身体还好吗?”

  见林天鹏对她这么关心,张小雪心头热乎乎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在这个社会上谁真正地关心过她们,她们只是这个社会的玩物,只有受欺负、被侮辱的份。她们听到的甜言蜜语多得用箩筐都装不下,然而却听不到一句真话。她们在夹缝中艰难地生存,就像饭桌上的臭豆腐,人人都嫌它臭,但却人人都想吃,吃了以后还要去处罚这做臭豆腐的,说是太不卫生,却又惦记着这臭豆腐。

  张小雪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答道:“还好,谢谢你的关心!我弟弟也快初中毕业了,我想我一定要赚钱供弟弟上高中。”

  林天鹏没有吱声,一股惆怅之感掠过他的心头,一种莫名的惆怅,也许是为张小雪,也许是为这个社会。

  张小雪有节奏地给林天鹏敲着背,两人沉默着都没有说话,气氛似乎有点沉闷,只有那敲背的“噼啪”声在调节着这种沉闷。

  “你姐的案子到底有没有进展?”还是林天鹏打破了沉闷。

  “一点消息也没有,看来只能是一桩悬案了。”提起姐姐,张小雪眼圈又红了起来,一股撕心裂肺的悲痛萦绕在她心头。

  “我姐姐真是太苦命了,从小到大都是那样的忧郁寡欢,在我的记忆里我很少见到她的笑容,以至于我现在都无法回忆起她的音容笑貌。我闭上眼睛她那张冰冷的脸就会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姐找过一个对象,却让那个畜生给耍了,害得我爸也为此心脏病突发去世了。”

  “怎么会这样?”林天鹏不解地问。

  于是,张小雪才对林天鹏说出了她姐姐的故事。

  张小芳比妹妹大三岁,长得比小雪还要多几分姿色。农村的女孩子发育得早,一步入初中她就亭亭玉立,丰盈饱满,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班里有个比她大两岁的男同学叫李世贵,他父亲是他们龙峪乡的书记,他仗着他老爸的权势在学校里横行霸道,小小年纪居然拉帮结派,在他周围聚集了一批听命于他的男生,只要他觉得那个不顺眼,就会命手下去教训他。有的男生为了免得惹上麻烦,还主动拿钱来孝敬他。后来李世贵胆子越来越大,开始对同学敲诈勒索。他瞄准了几个有钱的老板儿子,要弄钱了,他就叫手下绑一个去,让他写下欠条,然后他拿了欠条去找老板要钱。有的老板还真的以为自己的儿子在外面借钱乱花,回家收拾儿子,但知道了真相,老板也不敢声张,只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老师对他也睁只眼闭只眼。在农村,土皇帝是主宰一切,谁得罪得起啊!同学们自然都怕他。然而,李世贵对班上的女同学从不欺负,有时有的女同学被别的男同学欺负,他反而爱打抱不平,教训欺负女生的同学,所以女生们对他的印象并不坏。因为张小芳长得漂亮,李世贵更是对她百般献媚。有一次为了博得张小芳一笑,他竟到处收集笑话资料,给张小芳一连讲了三天笑话,终于博得芳颜一笑。初中快毕业时,李世贵向张小芳明确表示要和她确立恋爱关系。在农村,特别是在落后的农村,农民对一乡之尊这样的官已视作大官了,能找个大官作依靠是一般农民梦寐以求的事。因此,尽管当时张小芳才十七岁,和李世贵频繁往来爸妈并不反对,甚至可以说是求之不得。初中毕业后,张小芳因家庭拮据没能念高中。虽然李世贵的成绩比张小芳差了一大截,但他还是去邻近的镇上念了高中。张小芳在家里帮爸妈干农活,算是给家里增加了一份劳动力,同时还在家里养了十几只鸡和两头猪,也是起早贪黑地忙。李世贵每逢星期天和节假日总要来找张小芳,要是寒暑假来得就更勤了。终于,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爸妈都去地里干活了,张小芳因为家里要事就没有下地去。李世贵骑着摩托来了,他告诉她,他高中就要毕业了,考大学是没有希望的,他也不想读书了,他爸已给他联系了乡里规模最大的,也是效益最好的空调设备厂,他一毕业就去上班。他还跟他说,他已把他俩的事跟他爸说了,他爸同意他参加工作后到了法定年龄就结婚。张小芳听得心里热乎乎的,竟也不知不觉地放松了戒备。

  突然,他伸出双臂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嘴唇落到了她的脸上、额上和唇上。她挣扎着想推开他,但是没有成功。

  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像发了狂似的,手无乱地在她身上歇斯底里地抓着。她的身子不顾一切地朝后倾逃避着他,可是他的嘴唇仍从上面压下来,他把她的身子死死地压在下面。她只得让步了,不再表示任何反抗,像一只小羊羔似的让他抱着。终于两人仿佛化为了一体倒在了床上。

  周围的一切是那样的寂静,张小芳仿佛感觉到自己已经被融化了似的。

  李世贵高中毕业后真的就到了那个空调设备厂去上班了。

  张小芳对自己生理上发生的变化感到非常害怕,每过一天她就会增加一份担忧。

  那天晚上,她和他来到村头的小河边,月亮像怕羞似的在云层中钻进钻出,旁边田野里发出青蛙争先恐后欢快的鸣叫声。她小心翼翼地说:“世贵,我们......,我们结婚吧!”

  “结婚?”李世贵怔了一下,“开什么玩笑,那有这么大热天结婚办喜事的?”

  “世贵,我求求你,我们马上结婚吧!”她几乎带着哭腔哀求道。

  她的这种神态使他感到非常吃惊。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表情变得严肃了,拉着她的手急急地问道:“小芳,你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我,我......有孩子啦!”

  “啊,......”他吃了一惊,但很快镇静下来了,“不要紧,我来想办法。”

  “世贵,我们还是马上结婚吧!我们都已到了法定年龄了。”她突然想起了他曾经向她承诺过他父亲答应他们到了法定年龄就结婚的。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说,“那样的话对我会造成极坏的影响,而且还有可能影响我爸的威信。”

  “世贵,你不看我的面上也应看在小生命的份上答应我啊!”她似乎觉得还有一丝渺小的希望。她哀求的口气就好像一个人掉进了水里而又抓住了一根稻草一样流露出一种绝望的声调。眼泪滚过了她的脸颊掉在了他的手上。

  “小芳,不是我不愿意,你应该知道,未婚先孕,事情一旦传出去,你叫我怎么在厂里呆下去?而且,给我爸知道了那可怎么办?”他的口吻似乎缓和了一些。

  她知道,她再求他也是没有用的了,她连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抽泣着,声音是那么的伤心。

  “快别哭了,我会想办法的。”他抚慰着她,一边用餐巾纸给她擦着眼泪。一阵沉默,田野里的青蛙似乎叫得更欢了,讨厌的蚊子在身边“嗡嗡”地萦绕着,不时地在手上、脚上,甚至脸上叮上一口,更激起人的烦恼。

  过了一会,他又说:“这次把孩子堕了,以后我们可以再生嘛,今年冬天或者明年春天,我们就可以结婚,到那时我们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你一定会高兴的。”他像在安慰她,又像在预测自己的未来。

  月亮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钻到厚厚的云层里去了,繁星也都消失在黑云之中,偶尔有几颗孤独的星星还在顽强地挣扎着,显得稀稀落落异常凄惨冷寂,西北方随着微弱的闪光传来隐隐的沉闷的雷声。

  几天后的一个星期天,他带她来到邻乡的一个卫生院。在那儿她忍受了蒙受耻辱的痛苦和悲伤,一切进行得是那么的简便,整个事情的过程是如此的顺利。回到家里她也不敢声张。母亲见她脸色难看,只道是她身体不舒服,也没有往这方面想。在家里睡了一个下午,第二天她还是照样下地干活。

  李世贵的父亲官运亨通,当上了县委副书记,他们全家都乔迁进了县城,李世贵也调进了县公安局,当上了一名警察。

  县城离龙峪有一百多里地,李世贵也不像以前那样每个星期天都来找她了。自从那次张小芳做人流后,他们就定好结婚日期,李家也按当地的风俗派车送来了聘礼。李世贵说为了尊重她把结婚日期定为三月八号。

  春节前的一天下午,张小芳去了县城,奉了母亲之命请李世贵来家里吃年夜饭。按当地的风俗,除夕夜女方母亲必须请未来女婿上门,吃这一年中最后的一餐晚饭,以确定男女间相互的关系,丈母娘才得以认可这位女婿。张小芳这是第一次独自一人走出黑白的山村去到彩色的县城。她的穿着本来也是显得朴素、大方,因为她长得漂亮,便显示出一种自然的美,便是那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境界。不过,这毕竟是那种黑白的原色,到了县城她才感到自己是那么的土里土气。在这个彩色的世界里,她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她找到了县公安局,刚要走进公安局大门,传达室的一位戴着老花眼镜的老头把她喊住了。她告诉他,她要找李世贵,老头指了指传达室的一条长椅子要她坐下,然后给里边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李世贵匆匆从里边出来,一见面就显出惊讶的神态:“小芳,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一声,让我也好有个准备。”

  “我又不是来作客,要什么准备不准备的......”

  ”走吧!到办公室去吧!“他打断她道。

  她跟着他走出了传达室,忽然他要她等一下,随即又返回传达室跟老头不知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才急急忙忙地走出传达室。

  然而,他没有带她去办公室,而是带着她来到一间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小型会议室。

  “我妈请你年三十晚上来吃年夜饭,今天让我特地来请你。”她说。

  “哦,本来我年三十要值班的,既然你妈特地让你来叫我,我和别人调一班,我来就是了。”他爽快地答应了。

  “那如果你年三十休息的话,最好上午就来。”张小芳说。

  “我现在也真太忙了,不但局里工作忙,还要做结婚的准备工作。本来应该带你去看一下新房,但一来装修还没有搞好,一塌糊涂,二来今天我也没有空,还是到时候给你个惊喜吧!”见他没有任何反应,过了一会,他又说:“过了春节可能还要忙,结婚前我可能会很少来了。”说着,他瞟了他一眼。

  她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接着就是沉默,两人相对无言。

  过了一会,李世贵说:“今天我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有什么事我们过年再商量吧!”他下了逐客令。

  他把她送到了公安局的大门口。

  从公安局出来她就去了汽车站,因为时间还早,她在车站呆了一个多小时才搭上了去龙峪的班车。

  离“三八”节只有三天了,后天就是办喜筵的日子。虽然家里经济条件不怎么样,但是父亲和母亲就是借了钱也要把喜筵办得像样一点,不说打肿脸充胖子,就是装也要装成一个胖子的样子。亲戚朋友都陆续送来了贺礼,向他们表示祝福。

  这天她起得很早,把以后两天的事情安排得十分妥当,只要等李世贵一到,他们就去乡政府办理结婚登记手续。

  然而,一整天过去了,李世贵却并没有来,她那原来乐滋滋的心里突然变得异常的气闷和烦躁。她感到很懊恼,像受了委屈无处申诉似的。她清楚地记得,一切都是他们谈妥的,上次见面他拉着她的手亲口对她说过,三月五日他和她一起去办结婚登记手续,然后等这儿办完了喜筵,“三八”节早上他再来迎娶她去县城举办正式的结婚仪式。并且他还答应她一定早点来的。

  难道他在局里又有什么事脱不了身吗?她在电视里常看到警察为了破案,保一方平安,常常置家而不顾。莫非他病了?那他为什么不捎个信来?她这么心神不定地胡思乱想着。

  家里厨师和帮工们正在里外忙着,堂屋上到处放着食物菜肴,显得凌乱不堪,坛坛罐罐到处皆是;竹杠上一连串挂着鸡、鸭、鱼,一头杀白的分作两爿的猪和两头羊也悬挂在屋中央的铁钩上;临时搭起来作厨房的油布棚内外烟雾缭绕,所有这一切都显示出了一种盛宴的气氛。

  第二天她再也耐不住了,决定去县城找他,尽管家里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到了县城一下车她就直奔公安局。传达室值班的仍是那个戴着老花眼镜的老头。

  因第一次碰了钉子,这次她便主动跟他打招呼:“老伯,麻烦你打个电话叫李世贵出来一下好吗?”

  老头抬起头来透过老花眼镜片看了她一下,说:“哦,你是李世贵的表妹呀,你上次来找过他呀!”

  “什么?表妹?”她惊讶了。

  “怎么你连你表哥结婚都不知道呀?”老头问道,他说话末尾总爱带着个“呀”字来加重语气。

  “是的,我知道。他今天还上班吗?”她终于松了口气。

  “他早就走了呀!”

  “没有,他没有回家去呀!”

  “是的,他没有回家去呀!”

  “那他去哪儿啦?”

  “这我可不知道,听说好像是广州、桂林呀!”

  “去那儿干嘛?”她不解地问。

  “去旅行结婚呀!”老头也被弄糊涂了。

  “旅行结婚?没有安排旅行啊!”张小芳更糊涂了。

  “怎么没有安排呀?他们前天走的时候分给我的喜糖我还放在这里呀!”

  “他们?”张小芳想他还和别的女人结婚不成。

  “你不知道呀?女方是我们局里户籍科的小杨呀!”

  “啊?......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即刻仿佛下雪天被人当头泼了盆冰水,一直从头凉到了脚心,差点晕了过去。要是没有传达室的窗台扶着,她肯定会倒下的。一种钻心的疼痛似刀子在剐着,仿佛要把她的胸膛撕裂,然后这种疼痛钻出心口遍及全身。她感觉到似乎她的躯体在一阵疼痛过后已不再是自己的了。她的脸色立即变得毫无血色,惨白异常。

  “喂,你怎么了呀?”老头看她脸色苍白,手扶窗台像泥塑一样一动不动呆在那里,急忙问道。

  “啊,...... 没,没什么...... ”她的话好像并不是出自她的口,声调冷冷的,嘴唇在颤抖,连她自己都不认为这是她在说话。

  她再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她完全清楚自己被他欺骗了。她浑身颤抖着,痉挛地呼吸着,她的牙齿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一缕血丝慢慢地从嘴角上渗出来。她的鼻子产生了一种剧烈的酸觉,但却没有掉下一滴眼泪来。她的眼泪已经过分地流去,已完全干涸了。她那茫然若失的表情和绝望的悲伤,一看就可知她的伤心已完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的希望却似微风中的烛火,时明时暗,最后终于被吹灭了。她觉得人生的前途,生活的光芒从她面前消失殆尽——生活把她抛弃了。在她面前仿佛横铺一条通往黑暗的路,只要她一脚踏上去,就会经受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感受,她就会抛弃一切,就会忘记所有的痛苦。与其让悲伤这样折磨自己,还不如去经历一下这种感受。她的自持力已经完全崩溃了,她的神经已经脆弱到了极点。她已陷入一种半昏迷的状态,踉踉跄跄地在路上走着,她已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那儿的。她的眼前仿佛飞舞着许多闪亮闪亮的金星,忽大忽小,在自己的左右前后旋转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忽然她看到路边墙上广告的红红绿绿色彩在变换着,跳跃着,变得很小很小,许多的麻麻点点从墙上飞下来,然后又越变越大,拥挤着,碰撞着,铺天盖地朝她眼前压过来。她赶紧闭上自己的眼睛,身子像散了架似的,突然摔倒在地。

  她赶紧爬起来,有人在用诧异的眼光望着她。她似乎清醒了一些。她感觉昏昏沉沉,头重得像铅球。

  她回到家已是晚上,家里的那种亲朋好友喜气洋洋,屋内屋外灯火辉煌的喜庆气氛好像在故意嘲弄她。

  夜里,她发烧了,烧得很厉害,一闭上眼睛,无数个李世贵的影子就在她眼前晃悠着,一会儿嬉皮笑脸,一会儿又狰狞可怖,像变魔术似的迅速地变换着。这些萦绕着她的影子似乎正在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脑子,仿佛她的脑子已无法承受如此的载负,感觉像要爆裂似的疼。忽然,她感觉自己已变得很小很小,腾云驾雾像尘埃一样地飘荡,忽又感如从九里云雾之中堕落下来,像跌入冰窖里一样。她也不知道这样反反复复、昏昏沉沉地迷糊了多少次。最后,她终于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个星期以后,她的高烧终于退了才有了些知觉。这时她才知道,她昏迷了三天三夜,母亲整日整夜地陪着她、照顾她,而她父亲因为不堪承受这次沉重的打击,竟在她回家的当天晚上因心脏病突发,还没来得及送县医院,就在乡卫生院抢救过程中不幸去世了。本来是一场喜气洋洋的婚庆喜事,最后竟演绎成一场悲惨凄凄的吊唁丧事。她感到很内疚,是她害了父亲。父亲为他们弟妹三个辛苦了一辈子,到头来还为她连命都丢了。以后她怎么面对家人?怎么面对邻里乡亲?以后她的人生道路怎么走?她对生活的美好愿望,对人生的美好追求倾刻间都完全化为了泡影。

  父亲的去世对她犹如雪上加霜,对他们这个家庭今后的生活更是变得如履薄冰。

  大病初愈,她那俊俏的脸蛋由白里透红变得苍白而憔悴,那双美丽的眼睛显得不像以前那样楚楚动人了,而更多的是愚钝滞呆,并且出现了一层深深的黑圈,眼珠也是那样的黯然无光,没有一丝表情,眼眶深陷,时而被她那黑黑的眼脸罩着。前额上出现了几条深深的皱纹,每当她睁一下眼皮,那几条皱纹就会像蜈蚣爬行那样伸出无数细脚蠕动起来。那两片本来薄薄的嘴唇稍稍向上翻起,呈现出一种铁青的颜色。浓密漂亮的黑发变得蓬蓬松松、凌乱不堪。所有这一切都表明她已经耗尽了她的悲伤,她的心已经碎了。十几天的时间对她来说仿佛耗了十几年,她的外貌已完全不像二十二岁的年轻姑娘。

  一年后,她和二十岁的妹妹张小雪走出了山区,来到繁华的都市谋求自己的生活出路。

  林天鹏被张小芳的遭遇惊愕了,他相信在当今社会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他仿佛觉得这个只有初中文化的张小雪好像是他现实生活中的老师,她给他上的一堂堂“课”,似乎正在教他一步一步地读懂这个社会。

  “那么你姐后来就没有去找他?”林天鹏还有点转不过弯来。

  “找了,她先给他那个当官的爸,也就是那个县委副书记写了封信,但是犹如石沉大海,一点回音也没有。后来她又去县公安局找他,可是听说他被作为培养对象保送上警校深造去了。”张小雪说道,眼眶里挂着晶莹的泪水,她是含着泪把她姐的故事讲完的。

  第十六章

  进入市场后,林天鹏要面对的主要是两拨顾客。一拨是企业的客户,和他们打交道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你得熟悉所出售商品的相关机械方面的知识,要经常给他们介绍各种商品的性能、特点等等,还要懂得各种机械的商品选型知识,以保证顾客在机械的最佳状态下使用商品。相比之下,另一拨人的生意就好做了,他们大都是商人,他们只关心商品的品牌和价格,只要你比别的商家低那么一丁点儿,他们就跟你交易,不然就拍拍屁股走人,而且他们对商品都十分内行,这便省去了许多麻烦。

  近来,林天鹏正在打算购置一辆小货车,这样他既可以给企业、商店送货上门,又便于外出联系客户和洽谈业务。

  要买车就得先学车。前几天,林天鹏去县公安局车辆管理所报了名,并通过了驾驶员适应性身体检查,回来后就认真阅读了那本《驾驶员理论考试手册》,这种书面考试对“身经百战”的林天鹏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考场设在县城的交通学校。第一场考试时间是九点钟,林天鹏八点就到了那里,不料考场外面已经聚满了人,偶尔还碰上一两个熟人。

  看看时间还早,并对这种噪杂声也不太适应,林天鹏独自徒着步朝僻静处走去,想到稍远一点清静的地方呆一会。

  这时,从后面快步追上来一个人喊住了他。林天鹏回头,觉得面生,脑子飞快地转动得出结论,还是不认识这位仁兄。只见那人中等的个子,长着一张猴脸,两只眼睛滴溜、滴溜地转着。正感到纳闷时,猴脸开口了:“朋友,要不要找人帮你代考一下?”

  林天鹏明白了,原来这家伙是个枪手,正在招揽生意。他想反正闲着也没事,便跟他搭起了讪:“给我代考,你有把握吗?”

  “你放心好了,不合格不要钱,反正结果马上就出来,你自己看好了。”猴脸说。

  林天鹏想激他一激,便说:“要是给监考官查出来,我不是惨了吗?”

  猴脸一拍胸脯道:“你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你不知道啊,监考官跟我们都有关系,我们的生意还是他们介绍的呢!不过,我们每考过一个得给他们抽头。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跟别人说噢!我有一个朋友,因学驾驶员参加理论考试,不料一考就是一个一百分。后来考官就找到他,和他进行长期合作,每次考试都有人介绍给他。后来他驾驶员也不要学了,就专门做帮人代考这档子生意,混发了!但是,要是你自己去找跟考官没有关系的人代考,被他们查到,那麻烦就大了。”

  见林天鹏没有反应,猴脸猴急了:“朋友,怎么样?你到底要不要代考?不行,我还得去招呼其他人。”

  林天鹏问道:“代考一场多少钱?”

  猴脸伸出一个食指和一个母指:“八百。”

  林天鹏假装舍不得钱的样子:“怎么这么贵?学个驾驶员才三千呢!”

  猴脸道:“八百块钱是统一价,考官要抽头三百,我们才得五百呢!”

  林天鹏也不想跟他再纠缠下去了,就说:“算了,算了,太贵了!”

  猴脸显出一脸的不高兴,不知骂了句什么话,悻悻地走了,只见他又和别的人去搭讪去了。

  林天鹏又在考场外转了两圈,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朝考场慢慢地走去。

  交通学校为驾驶员考试专门设立了一个大考场,一次可容纳五、六百个考生的考试,平常不考试的时候还可用作会场。考场有前后两道大门。

  考场外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一片乱哄哄的,让人有种似乎来到了农贸市场的感觉。

  不一会,考试入场铃声响了,作为入口的前大门开了,但后大门仍经闭不启。

  考场纪律非常严格,尽管数百名考生像洪水一样向大门口汇聚拢来,在入口处拥挤不堪,但是有保安人员维护秩序,在他们的指挥下,监考人员严格核对考生的身份证和准考证,硬是一位一位地放入考场。考生入场后必须把准考证和身份证放在桌子的左上角,以待考官再次检查核实。考卷分A卷、B卷和C卷三套,穿插分发给考生,以防考生偷看前后左右考生的试卷。

  林天鹏入场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落了坐,他发现猴脸就在他前面第三排的位置上坐下了。

  开考前,一位考官宣布了考场纪律,然后向考生介绍了两位刚刚从地区公安处赶来的监考官。

  随着考试铃声的响起,考场便变得鸦雀无声,考生们开始认真地答题。两位地区监考官在考生的中间过道上信步往来,不时地拿起考生的身份证和准考证查看一番。

  大约在考试进行到二十分钟左右的时候,突然在林天鹏前面的位置上引起了一阵骚动,大家都朝这边看过来,只见监考官把一名考生从座位上拉了起来,拿着他的身份证和准考证。那位考生似乎正在跟监考官解释什么,还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监考官根本不理他那一套,推搡着他朝后大门走去。那位考生终于耷拉着脑袋不言语了,从被打开的后大门逐出了考场。原来还真有一名代考的枪手被监考官逮住了。林天鹏还以为是那个猴脸,可再一看,猴脸却依然泰然自若地在那儿答题,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经过一阵短暂的交头接耳声后,考场又恢复了平静,考生们继续做着各自的试题。

  林天鹏很快做完了试卷的一百道题,一看时间才花了半个小时,再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信无错后就提前把卷子交了。

  当第二批考生开始入场时,第一批考生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随着高科技的发展,社会逐步进入电脑时代,考试也采用了电脑阅卷评分。原本考完试要回家最快等上一个星期才会像科举考试那样公布成绩,而现在只需在外面等上半个小时就拿到成绩单了。

一、[随笔]从博格达到石头城

这是偶一个同事的原创,因为在网上找不到原文,在这里贴出来,让大家饱饱眼福,呵呵.

  前言

  每当我的眼睛扫过地图,

  视线都会在那160万平方公里土地上停留。

  那里中华,印度,波斯,希腊四大文明交织在一起,

  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三大宗教并列,

  人种混杂,

  时空错乱。

  在古时世界各地的美女货物财富在这里汇集,

  又从这里分散到世界各地。

  那里传说是上帝的伊甸园,

  有草原,

  有冰山,

  有沙漠,

  有绿洲,

  是流着奶和蜜的地方。

  还有什么能让人如此魂牵梦萦呢?

  我甚至在做梦的时候都梦到跳肚皮舞的西域女郎。

  是的,

  那里是西域,

  现在我们叫它新疆。

  1. 4月2日 星期5 阴 在不适的季节出发,也许是宿命

  这个季节不适合去新疆,

  尤其是北疆,

  无数攻略都提到这一点。

  当我忧郁的眼婶从机票转到背包上时,

  我知道这是命运的安排。

  很多因素,

  注定我必须在这样的时间出发。

  去新疆是我的夙愿,

  川藏线完成后,

  也许新疆是我最后一个艰苦的长线。

  15天假,

  我选了两条线,

  一是穿越博格达,

  一是穿越咯纳斯。

  我不知道能否完成,

  但我想尽量圆我的梦。

  而梦里面,

  有个跳肚皮舞的西域女郎。

  将手机关掉,

  在这样一个阴天,

  出发。

  AM10:00

  背包托运,

  我清楚地看到重量显示是16.2KG。

  还好,

  接近体重的1/3。

  过安检的时候,

  工作人员想将我水壶里的水倒出来检验,

  我忙说这种饮料是我自己配的,

  很难配啊。

  那个MM说那你自己尝尝吧,

  我喝了一小口,

  MM说里面是不是有枸橘等很贵的中药材啊?

  我差点呛着了,

  看我印堂发亮,双目有神,

  是需要大补的人吗?

  摆渡上飞机,

  一路上我的同胞们又是挤又是抢,

  一点泱泱大国的风范都没有。

  甚至让我怀疑飞机上是否有足够的座位,

  以至要用丛林法则来解决资源的分配。

  我的位置靠窗,

  这让我很高兴。

  想想,

  能从几万英尺的高空俯瞰跳肚皮舞的阿拉伯女郎,

  那是如何的摄人心魄。

  东张西望,

  发现居然有凹目高鼻的同行者,

  提前享受到西域风情,

  内心洋溢着温暖的幸福感。

  然后...

  居然发现飞机上有苍蝇,

  心想这些幸运的搭机者,

  它们知道它们一个来回就能白赚4,5千人民币吗?

  PM1:00

  飞机经过黄土高原。

  放眼望去,

  大片的黄褐色,

  没有半点的绿色。

  那些起伏的,

  带着皱褶的丘陵,

  这是成就了中华文明的土地。

  如今,

  这块土地就象是被吸干了精气一般。

  引擎声中,

  似乎有苍凉的秦腔响起。

  秦,汉,唐,革命,

  这块豪迈的土地上演了多少波澜壮阔的大剧。

  黄土过去是沙漠。

  大漠黄沙,

  更无半点生命的迹象。

  而在沙漠和黄土相连的地方,

  沙和田地犬牙交错。

  你不由得感叹人类生存的顽强斗志。

  PM2:00

  看到雪山连绵。

  雪山下是辽阔的盆地,

  其间长长的公路如棋盘格线般笔直。

  天空很蓝,无云。

  我知道,

  这就是新疆了。

  PM3:00

  到达乌鲁木齐。

  由于前几天这还在下雪,

  所以我穿着抓绒衣裤。

  现在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查了下气温,

  17度。

  热得直冒汗。

  住在棉麻宾馆,

  一个单间¥56。

  楼道里有很重的来苏水的味道。

  让人以为住进了医院。

  不过,

  挺干净的。

  搭2路车去八楼的四号羊圈,

  一个乌鲁木齐山友聚会的酒吧。

  在那里见到了帅哥西锐。

  我谈了谈我的计划,

  西锐直摇头,

  这个季节不适合穿越博格达,

  雪深且软。

  然后他问我带GPS没有,

  我说没有。

  西锐于是建议我和他们俱乐部的兄弟同行。

  后来的事实证明,

  这是个伟大的建议。

  我在以后烧香的时候,

  都会附带祈祷西锐被多得不计其数的人民币砸的鼻青脸肿。

  然后我见到了放牧者,

  在乌鲁木齐驴圈里面有名的大虾。

  当时他正撅着屁股在吧台喝酒,

  我进去的时候,

  就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虽然他穿着西装,

  但即使是西装也无法掩饰西装下面那身黝黑的驴皮。

  于是握手,

  和黑碳头小放商定计划:

  从南郊客运站坐公交到达坂城,

  再从达坂城包车到三个岔,

  由三个岔经大本营到天池。

  安排妥当,

  在旁边的北山羊户外店买了三罐气,

  一把小折叠铲。

  后来证明,

  小铲子非常非常有用。

  里面的MM拒绝给我任何折扣,

  这让我在镜子前照了很久,

  不得不承认,

  我的确不够帅。

  在附近的刀郎餐厅吃了手抓饭还有羊肉串。

  新疆的羊肉串是如此大只,

  这让我觉得以前在内地吃的羊肉串都象什么呀,

  那得叫羊肉丝。

  居然也敢挂羊肉串的名头,

  我呸。

  挺着肚子回宾馆,

  路上看到漂亮的维族小姑娘。

  粉雕玉琢般,

  明眸善睐。

  虽然吃得很饱,

  仍然流了很多口水。 月2日 星期5 阴 在不适的季节出发,也许是宿命

  2. 4月3日 星期6 晴 寂寞的篝火

  AM8:00起来,

  打电话给小放,

  小放的声音如同从水底冒起,

  说还早呢,车子要9:30出发。

  也是,

  新疆时间要比其他地方晚两个小时呢。

  AM9:00左右,

  小放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在宾馆下面等我了。

  背着大包包颤巍巍地退房,

  打车到南郊客运站。

  买了几盒酸奶,

  小放买了几个包子当早餐。

  乌鲁木齐的酸奶真的很好喝,

  你到这个地方去一定要尝尝。

  记得王洛宾的歌达坂城的姑娘,

  于是问小放,

  是否那儿的姑娘真的辫子长,眼睛又漂亮。

  小放很同情地看着我,

  用当地人的口音对我说,

  达坂城的漂亮姑娘都到乌鲁木齐去了。

  深深受到打击,

  于是将眼睛转到车外,

  一路上阳光透明般浸透了白杨林,

  凉风习习,

  心情愉快。

  路过柴窝铺的时候,

  我对小放说回来后一定要到这个大盘鸡的发源地来大吃一顿。

  小放很同情地看着我,

  告诉我乌鲁木齐有一家柴窝铺大盘鸡的分店。

  于是再一次受到打击。

  到达达坂城,

  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因为我没有看到满眼的石头。

  民歌里面圆又圆的石头呢?

  亲爱的,

  请告诉我我们的石头到那里去了?

  是谁动了我们的石头?

  包车去三个岔,

  没有看到212吉普,

  到处是面的和桑塔纳。

  小放瞪着惊诧的眼睛,

  仿佛想要施魔法将那些面的变成212。

  司机告诉我们他们已经升级了,

  破吉普已经被淘汰了。

  于是找了辆面的,

  将价格砍成130去三个岔。

  AM12:00

  路过一个小村庄,

  大片的戈壁,

  点缀着枯树还有丛丛的刺牙儿。

  意境很是荒凉。

  可以远远看到博格达雪山。

  和小放,司机讨论经过的羊群是绵羊还是山羊,

  抨击山羊的放牧给生态带来灾难。

  我很满意我对畜牧业可持续发展的建设性想法,

  那就是烤山羊的味道也许不错。

  PM2:00

  到达三个岔村后面的水闸。

  那儿有两个看林人,

  还有一溜平房。

  我可以想象看林人看到我们后的喜悦之情。

  平时间和两条狗做伴,

  两个人说完了能说的话,

  除了大眼瞪小眼还能干吗呢?

  狗狗又不会打牌。

  所以,

  人性化的管理应该在寂寞的地方安排至少四个人。

  我和小放的到来给他们的生活添加了新鲜的元素。

  利用闲聊的空档,

  我在看林人的火炉上煮了包方便面。

  休息了一会,

  小放很悲壮地说,

  我们走吧。

  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

  沿着小溪北行,

  草木呈灰黄色,

  溪水上覆盖着冰雪。

  现在,

  南方已经是快夏天了。

  而这里,

  好象春天的脚步还未踏来。

  小放自顾低头赶路,

  我想在他的心里从不曾有景色二字,

  有的只是起点和终点。

  很快我和他之间就隔了老远,

  在以后的日子里,

  我和小放就过着这样的生活。

  沉默赶路,

  早上出发互道珍重,

  然后在晚上宿营的时候才又见面。

  我想小放只有到晚上睡觉时才能想起我,

  因为平整营地的折叠铲在我包里。

  冷寂的山岭,

  冰面下潺潺的溪流,

  干枯的树木,

  灰黄的牧草,

  当然还有莹白的雪山,

  我就这样淹没在自恋的小情小调里。

  而前面,

  是一头埋头赶路的驴子。

  PM4:12

  经过1号羊圈,

  到达一个传统休息点,

  小溪边的一块大石头。

  小放发现身上有扁虱,

  于是抓狂起来,

  翻兜检查,

  并且采用了火攻这种残酷的方式。

  在后面,

  小放陷入了一场同扁虱的无休无止的绝望的战争中。

  因为直到大本营,

  他仍然从身上发现了这种顽强的昆虫。

  小放告诉我,

  这种寄生在牛羊身上的昆虫极其恐怖,

  他用颤抖的声音说,

  这些家伙吸血的时候甚至会把头钻进去。

  而且非常没有专业素养,

  吸血的时候疼得要命。

  我分析是小放穿的是抓绒裤,

  很容易附着外物。

  因为我身上就没发现。

  小放用木棍撩起一根牧草让我看,

  草尖上果然有一只扁虱作准备攻击状,

  看上去很恐怖。

  PM 18:00

  到达二号羊圈。

  小放要求继续前进,

  到三号羊圈宿营。

  开始翻一个长坡,

  我拄着登山杖,

  走得很是艰难。

  暮色上来,

  那条碎石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背包压在身上,

  好象要喘不过气来。

  脚也痛得厉害。

  一步一步往前挪。

  PM20:00

  到达一个羊圈,

  但离三号羊圈还有一段距离。

  我们就在此地扎营。

  我开始头疼,恶心。

  此处海拔2000多米,

  居然有高山反应了。

  小放拣了一堆哈萨克牧民遗留的枯木,

  就在帐篷前燃起了篝火。

  小放煮了牛奶,

  但我什么都不想吃。

  月亮升上来,

  山谷间万籁俱静,

  在这样的篝火前本来是很惬意的事情。

  但我偏就这么难受,

  怀疑下午将衣服的拉练拉开受了凉,

  强忍恶心服了感冒药和诺迪康胶囊,

  钻进睡袋睡觉。

  小放很担心我能不能坚持下去,

  我咬着牙回答,

  明天再说。

  怎么能如此轻易就放弃呢?

  帐篷外,

  是寂寞的篝火。

  还有一轮明月,

  明天,

  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我能够看到博格达的月亮吗?

  在头疼中迷迷糊糊地睡去。

  3. 4月4日 星期天 晴 博格达的月亮

  晚上睡觉的时候,

  老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帐篷附近转悠。

  睡不塌实,

  问小放,

  小放回答说这地方除了几只兔子就咱俩了。

  时梦时醒。

  小放在半夜起身惊恐地大声呵斥,

  后来小放解释说我两贴得太紧,

  他以为有动物在帐篷外面和他亲密接触,

  所以用了佛门的绝学狮子孔,

  想将野兽吓跑。

  AM9:00

  早起,甚寒。

  头不再疼了,

  感觉力量又回到了躯体。

  高山反应已经适应了。

  摸了摸睡袋,

  面料有点湿。

  OZARK的珠峰睡袋的面料始终是永远的疼,

  不能防水。

  内帐也是潮潮的。

  那是因为帐篷内外存在着温差,

  气体在帐布上冷凝成了水滴。

  开始明白为什么有的高山帐不太在乎防水,

  在那种高海拔本就少雨,

  而且要想帐篷内不潮湿是不可能的。

  开始穿上冲锋衣裤,

  因为今天应该要开始接触冰雪环境了。

  小放仍然在酣睡,

  我用折叠铲到附近雪堆取了雪,

  化水煮面条。

  太阳从一边的山峰斜照在另一边山峰上,

  很庆幸今天会有个大晴天。

  坐在石头上很冷,

  凉意从PP沿脊梁爬上大脑,

  打了个哆嗦。

  于是起来走动,

  听着雪融化的吱吱声,

  看着远处的山沟出神。

  大盆的雪融化后只有一点点水。

  记得有资料介绍过,

  雪比冰难融,

  而且同体积的冰能得到更多水。

  吃了点方便面,

  胃口实在不是太好。

  小放在帐篷里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说好得很,

  今天继续我们的计划。

  然后我告诉他太阳已经照到对面山头了。

  那很快就能照到我们这了,

  小放嘟哝着起了身。

  然后我们两个到旁边的小溪取水。

  砸开小溪的冰面后,

  发现下面的水很黄。

  于是决定取冰融水。

  回到宿营地的时候,

  太阳已经晒过来了。

  把防潮垫,睡袋铺开晾晒。

  收营的时候,

  把帐钉全部拔完,

  这时候一阵强风过来,

  帐篷就滴溜溜沿山坡滚下去。

  狂追下去,

  等我抗回帐篷,

  发现有一根帐杆已经开裂了。

  严重教训,

  以后我在收帐的时候都是先收了帐竿,

  将帐篷放趴,

  再拔地钉,

  再折叠帐皮。

  郁闷地用随身带的创可贴把帐竿开裂处缠好。

  晒太阳。

  AM10:30

  收拾东西,

  准备今天赶到大本营。

  一路沿着三个岔沟北行。

  踏着冰雪前行,

  太阳晒在身上,

  有点热。

  两面是连绵起伏的山峦,

  阳光在长长的缓坡上放牧着光影,

  将单调的赭褐色变幻出活泼的生机。

  这条覆盖着冰雪,

  到处是乱石的长沟在阳光下似乎也不再那么肃杀,

  而是充满了希望,

  是对苦行者温柔的最后考验。

  PM2:00

  三号羊圈,

  小放停下来,

  叫落在后面的我跟上,

  他发现了野马。

  小放非常激动,

  因为这是个伟大的发现。

  天山的野马早已经绝迹,

  现在小放居然重新发现了这种珍贵的野生动物。

  如果我以后写野生动物志,

  我将隆重写上:

  请记住2004年4月4日这个日子,

  放牧者同志用他白多黑少的眼睛在天山发现了绝迹的野马。

  并且,

  我要小放给本书作序,

  一起为读者签名。

  我和小放热烈讨论了野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有一种可能是阿尔金山的野马迁徙过来的。

  这批可怜的马儿就在我们的臆想中毫无来由地翻过草原,

  穿越沙漠,

  最后出现在天山的牧场上。

  但后来在四号羊圈酒吧,

  西锐毫不留情地粉碎了我们的光荣发现,

  他说那可能是哈萨克族野放的家马。

  PM3:00

  过三号羊圈,

  在一个小冰湖边休息。

  小放非常不满意,

  因为他的风格是从早上出发,

  从不休息,不吃不喝,

  一直走到晚上宿营。

  这种做法让我觉得恐惧,

  我习惯于走得有节奏一点。

  新疆的山友简直太恐怖了,

  有几次我都想看看小放的脚底板,

  我极度怀疑那是用钛合金做的。

  但我后来发现小放口袋里放着花生米,

  小放总是边走变补充这种高能食品。

  看看,

  这家伙就是这么折磨我的。

  和小放在坡上晒太阳,

  抽莫合烟。

  抬头望见雪山,

  非常惬意。

  继续赶路,

  踏着碎石,

  朝着小冰湖前面的达坂出发。

  小放悠闲地走啊走啊,

  我在后面走走停停,

  不久就看不到小放的影子了。

  PM6:00

  实在太累了,

  在冰湖达坂下喘气,

  小放这时候如同上帝般在达坂上出现,

  并且下来帮我背了包,

  带我攀上陡峭的达坂。

  然后把包丢给我留给我一个很帅的PP的影子。

  我从此习惯了小放的一句话,

  那就是:

  快走,别休息了。

  达坂下面是个大冰湖,

  这个冰湖过去就是博格达的大本营了。

  这是个冰雪的世界。

  绕着湖前行,

  摇摇摆摆踏着小放的脚印走。

  在冰雪环境,

  一定要尽量踏前人的脚印走,

  一方面可以省很多力气,

  一方面是安全。

  冰湖很危险,

  可以听到冰河哗哗的流水声就响在脚下。

  在弯过一块巨石的时候,

  我脚下一滑,

  叭的一声额头狠狠摔在坚硬的冰面上,

  巨大的冲量使我朝冰湖滑过去。

  小放在远处忙喊不要动。

  趴在冰面上,

  贴着冷冷的冰雪,

  大脑一片空白。

  小放抓着我的背包,

  把我拖到岸边。

  我挣扎着爬起来,

  问自己一加一等于几,

  确认了自己没有得脑震荡,

  大脑还使健全的。

  额头隆起一个包,

  有点后怕。

  PM8:00

  过了冰湖,

  绕过冰河,

  天快黑了,

  小放有点着急,

  因为我们离宿营地还有一段距离。

  雪开始厚了,

  和小放一起戴上雪套,

  踏着没膝的积雪前行。

  又累又饿,

  几近崩溃。

  离开山沟,

  朝博格达对面的一个达坂前进。

  天更黑了,

  雪也更加的深,

  几乎没过腰。

  于是朝上爬行,

  象四足动物般艰难挪动。

  后来决定就在这个雪坡上扎营。

  小放选定了一块大岩石,

  在那里等我。

  而我喘着气,

  身上的背包重逾千钧,

  一点一点地往前爬。

  小放叉着腰,

  大声喊:

  快点,我要用你的铲子。

  我翻着白眼,

  用尽吃奶的力气在松软的厚雪上挣扎。

  到达巨岩,

  来不及休息,

  小放用折叠铲剁雪平出营地。

  一起支起帐篷。

  窝进帐篷喘气,

  这时对面博格达的月亮升上来,

  一片冰清玉洁。

  博格达看上去分外凄迷。

  小放说登博格达遇难的三个香港同胞和日本的白水小姐的墓就在附近。

  看过报道,

  白水小姐掉进冰裂缝后,

  一直在呻吟我冷我饿,

  她的队友眼睁睁看着她的声音逐渐微弱,

  9小时后终于死去。

  多年后,

  冰川才把她的无头尸体吐出。

  今天适逢清明,

  愿逝去的山魂在天国能够安息。

  小放煮了牛奶咖啡,

  后来证明这是在旅途中最管用的食品。

  方便面简直就使垃圾。

  这个腐败的家伙居然还炸了点花生米,火腿肠,

  然后倒了酒,

  在博峰对面腐败得不成样子。

  将冲锋衣裤,防水袋,水瓶及其他东西垫在睡袋与帐篷之间,

  防止他们直接接触。

  事实证明这很有效,

  睡袋没有被濡湿得那么厉害。

  跪在帐篷边小便,

  这种娴熟的技巧一定让小放羡慕不已。

  因为他需要走出帐篷去在寒风中嘘嘘。

  当然这种技巧不适合女同胞,

  请勿随便模仿。

  今天的睡袋分外温暖舒适,

  一夜无梦。

  4. 4月5日 星期1 晴 这是个狼狈不堪的日子

  起来的时候,

  太阳已经升上博格达了.

  四面是晶莹剔透的世界.

  对面的博格达安祥静默,

  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有如历尽沧桑的男子,

  深沉冷峻.

  那是恐怖冰川,

  小放指给我看.

  我放眼过去,

  大片的冰川如非亲身经历,

  是无法想象它的危险的.

  满是冰裂的恐怖大冰川在登山界谈之色变,

  这也是博格达成为世界上最难登顶的雪山的原因之一.

  有谁想到在安详静默的外表下,

  潜藏着如此可怕的危险呢?

  AM10:30

  吃过稀饭,

  拔营出发.

  今天的状态比前两天都好.

  小放一直担心我在3600的海拔会有反应,

  如果在这个高度出现高山反应,

  同时又有感冒的话,

  在无法和外界联络的情况下将只有在这里陪伴白水小姐了.

  我们打算翻过宿营的达坂,

  由大东沟向天池出发.

  时间大概要两天.

  这是个60度的雪坡,

  一路爬行,

  身后拖出长长的痕迹,

  有如轮船在大海的航迹.

  将鞋子深深踢入雪窝,

  趴在坡上往下看,

  仿佛一不小心,

  就要从陡峭的雪坡上滑下去.

  让人有点胆战心惊.

  想到那些前辈在万丈深渊上悠然进行冰雪作业,

  心中不由得很是佩服.

  那需要怎样的意志和胆量啊,

  要不怎么说登山是男人的游戏呢?

  小放撅着屁股在前面爬行,

  我向你发誓,

  这个家伙有着非常帅的屁股,

  能够在太阳下雪地上扭出西非黑人般性感的美感.

  从一个岩石爬向另一个岩石,

  尽量利用岩石减少在雪地中挣扎的负担,

  终于爬上了坡顶.

  在坡顶喝了点水,

  心中开始有了点成就感.

  而这,

  不过是磨难的开端.

  故事才刚刚开始.

  上坡以后是下坡,

  这种上上下下成为了今天的主旋律.

  将包解下来,

  往坡下推,

  但我这种做法被证明是徒劳的.

  雪的摩擦力完全抵消了包的重力.

  取出绳子拴在包上,

  拉着包下行.

  其实这也很费力.

  望着四面雪白的世界,

  我在祈祷上天降下一溜神火,

  在这冰雪的陷阱中烧出一条路来.

  如果带踏雪板是否会好一点呢?

  我事后分析说.

  西锐摇摇头,

  雪太软了,

  用踏雪板反而费劲.

  要想把深陷在雪中的踏雪板拔出来,

  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到了坡下回首南望,

  博格达峰顶腾起一朵旗云.

  有如一朵蘑菇般慢慢长大,

  最后成为一顶王冠.

  这种景象非常壮观.

  博峰两边的云被风吹得朝山峰涌去,

  心中顿时充满睥睨天下,

  坐观风云的豪情.

  在这瞬间,

  小放很帅的PP离我又很远了.

  跪在雪地上,

  将登山杖横过来双手握持,

  保持四肢和雪地的接触,

  手脚交错往前挪动.

  手套湿了,

  然后变硬,

  那种寒冷钻心般痛疼.

  而其他被太阳暴晒的地方,

  又觉得热.

  这真是冰火九重天,

  一种桑拿的最高享受.

  为什么我没有去买一双G-TEX的手套呢?

  直到我需要这么一双手套的时候,

  我才真正觉得后悔莫及.

  SHEHE的压胶裤很薄,

  在和冰雪摩擦的时候我总是提心掉胆,

  生怕它会被磨穿.

  我发誓回去后一定买一条重型的冲锋裤,

  在膝盖和PP上有加厚设计的.

  让我庆幸的是,

  这条裤子的防水非常好.

  背包是徒步款的,

  可调节性非常好,

  但这让我想从雪窝里爬出来的时候非常费力,

  因为它老从一边晃到另一边.

  我明白了为什么登山款的背包背负大都不可调.

  让背包牢靠地贴在你背上,

  在冰雪环境中很重要.

  而我对脚部的保护非常好,

  COOLMAX的袜子,

  外加一双羊毛袜,

  在整个穿越过程中都没有觉得脚部寒冷.

  一步一个脚印,

  这是很多老师以前对我的教诲.

  现在,

  我对此有了非常深刻的体会.

  每一步,

  要不想留下脚印都难啊.

  我甚至会留下一个大坑.

  回首走过的路,

  我都惊诧一个人会留下如此宏伟的痕迹.

  这分明象是坦克或者其他什么重型机械在上面碾过.

  陷进雪坑的时候,

  需要用膝盖往前顶,

  或者身子前倾趴下才能拔出脚,

  膝盖因此疼到麻木.

  如果戴上护膝就好了.

  这样在茫茫雪地中前进,

  真是让人绝望,

  但即使是绝望也要不断前进,

  不能有停留.

  后来我问小放在路上都想了些什么.

  小放说,

  他在想如果有架直升机把他救出去就好了,

  另外,

  他深沉地说,

  我上有老母,下有娇未婚妻,

  绝对不能倒在这种地方.

  然后小放问我都想了些什么.

  我叹了口气,

  我在想如果有口热饭有个热炕头,

  那是多么好啊.

  人生就是坚持,

  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但既然选择了开始,

  就只有努力走下去.

  小放微笑着抽了口莫合烟,

  黑脸上满是甜蜜的温柔,

  其实我想媳妇了.

  PM10:30

  在一个断崖下扎营.

  我和小放两人已经接近崩溃.

  小放说,

  在这12个小时里面,

  我们总共爬了3公里路,

  计3000M.

  小放的袜子,抓绒裤,内裤被雪浸湿.

  而这个可怜的男人在烤内裤的时候又不小心把内裤烤焦了.

  我的CAMP3的炉头由于在使用时未旋紧,

  外溢的天然气将打火装置烧毁.

  不过电子打火本来也没什么太大作用,

  尤其在高海拔环境.

  值得庆祝的是,

  我们把最难走的路走得差不多了.

  今天真是个狼狈不堪的日子.

  5. 4月6日 星期2 晴 那烛光下的拉条子吊着暖洋洋的幸福

  AM 8:00

  小放说眼睛疼,

  让我看他的眼睛肿起来没有。

  看到那两个隆起的核桃,

  我差点想说,

  帮主,还是割了吧。

  小放眨吧着眼睛流泪,

  这个汉子哭得梨花带雨,

  让我吃方便面时少了许多的胃口。

  由于没带太阳镜,

  小放雪盲了。

  小放不断问我远方是否起雾了,

  这让我有点发愁,

  以至怀疑今天能否走出大东沟。

  取出COOLMAX袜子给小放换上,

  然后让他戴上我的太阳镜。

  我害怕小放的眼睛会因此永远受损,

  那真的无法向他的娇未婚妻交代了。

  烧了点纸,

  用牙膏和了纸灰,

  搅匀了,

  然后涂在眼眶周围。

  这个方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止强光的反射,

  但终究不是个最好的解决方案。

  登山界老前辈唐杉后来教给我们一个治雪盲的方法,

  将当地的石头烧热,

  将雪洒在上面,

  以蒸汽熏眼。

  据说这是哈萨克族常用的方法。

  收营出发,

  我和小放都乐观地认为昨天已经将最难走的路走完,

  今天将会比较轻松。

  一路顺着山腰行走,

  雪时浅时深。

  小放仍然神勇地落我老大一截。

  他后来说曾经陷进没过头的雪洞里,

  幸好他离我比较远,

  否则在他爬出来之前一脚踏到他那造型独特的头上,

  那将是怎么一件惨绝人寰的悲剧啊。

  脚踏实地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能在岩石上蹦达也是一种奢侈。

  爬行的时候,

  我在想为什么我不能长出鸭子一样的蹼来呢?

  这样的话在雪地上疾驰如飞是多么快意。

  这两天,

  可把这辈子的头都磕完了。

  路上渴了就抓一把雪吃,

  饿了就从兜里拿出巧克力,

  就着冷雪下咽。

  这可是冰淇淋啊,

  天山巧克力冰淇淋。

  那什么哈根答斯,

  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自然粗放的风味来的。

  有几个人吃得到用天山的雪做的冰淇淋?

  我真是个幸运儿。

  好不容易翻过几个雪坡,

  终于见到山腰的马道了。

  那里的雪已经化了,

  走在泥泞里,

  有种结结实实的放松感。

  烧了开水,

  抽了口莫合烟,

  小放还给我拍了张照片。

  照片上的我岔着两腿,

  满脸凄惨,

  活象一只被痛扁过的鸭子。

  沿着马道走,

  踏着羊粪,

  闻到草木混合马羊的骚膻气味,

  有种非常愉快的感觉。

  这种气味,

  比什么GUCCI和CHANNEL的味道都要过瘾。

  回首巍峨的雪山,

  我对小放说,

  从此以后我见到雪就会吐了。

  山路上开始有了溪流,

  浑浊的溪水从山顶奔涌而下,

  汇入山下的小河,

  开始看到乔木和灌木。

  阳光照在山坡的草地上,

  让人想在上面骑着马儿懒洋洋地牧羊。

  马道若隐若现,

  一路上看到弃置的毡房。

  牧民已经转场离开了,

  要等到草青了雪化了才回来。

  走到沟的尽头,

  是个很大的羊圈。

  松树成荫,

  落着满地的松针松球。

  很有种家园的感觉。

  由此沿着小溪水东行,

  有的小径还有残雪。

  现在离天池很近了。

  在一个地方过溪,

  需要踏着一块溪石过去。

  石头离两岸距离颇远,

  背着大包,重心不稳,

  加上积雪初融,水流甚急,

  有点危险。

  小放过溪后,

  催我赶快过去。

  我琢磨着是否有其他路走,

  并且试图找一个大树干架一座桥。

  小放在这个时候出离愤怒了,

  如同古书里的大侠般踏风而来,

  背过我的包跳过溪去。

  我只有惭愧地咬牙跟着这么冒险。

  我的鞋的鞋底是VIBRAM底的,

  沾湿后不是一般的滑。

  到现在我都认为那一跳是有点冒险,

  其惊险堪比由商品到货币的那一跃。

  西锐和小放对我的行为进行分析后认为,

  深圳的驴胆子比较小。

  因为我个人的一小步,

  使深圳山友在新疆山友眼里退了一大步,

  我由此内心受到谴责。

  穿过一片松林,

  天池就在眼前了。

  两个哈萨克牧民问是否要用马载我们过池对岸,

  一马50元。

  这也太黑了,

  离停车场还有10KM,

  我们决定走过去。

  天池已经完全结了冰,

  顺着环湖小道前行,

  天已经黑了,

  小心翼翼。

  一路上又累又饿,

  圆月照过来,

  在这寂寞的冰湖上显得清丽无比。

  天上的星星又大又亮,

  从没看到过如此亮的星星。

  这样的美景,

  在我看来都比不上一块烤羊肉有吸引力。

  发誓回到乌鲁木齐一定吃个天翻地覆。

  实在支持不下去了,

  和小放决定在半路上找个哈萨克牧民的毡房过夜。

  不知走了多久,

  小放在前面喊找到房子了。

  远远还听到狗叫,

  那粗暴的叫声听起来都那么悦耳,

  比帕瓦罗蒂唱我的太阳强多了。

  闻到愈来愈浓的羊马膻味,

  如同吸毒者吸了鸦片般,

  加快了脚步。

  在哈萨克的毡房安顿下来,

  包食宿一人40元。

  在昏黄的烛光下,

  牧民胡力西的媳妇给我们做拉条子,

  小放逼着她往里面加了点可怜的羊肉。

  当酸菜和羊肉在锅里兹兹作响的时候,

  我和小放的眼睛都放出了绿光。

  拍着床板,

  我满足地叹气,

  终于不用睡帐篷了。

  吃拉条子的时候,

  眼眶差点湿了,

  这真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狼吞虎咽,

  好几次几乎被面给噎着。

  胡力西媳妇还好心给我们盛了面汤,

  这种面汤也是天下最好喝的琼浆。

  小放的拉条子最后没舍得吃完,

  我要留点明天早上当早餐吃,

  小放这么说。

  胡力西给炉子添了煤,

  这个温暖的破旧毡房就象是个天堂一样。

  倒头睡觉,

  心中有种莫名的感动。

  活着真好。

  6. 4月7日 星期3 晴 现在的我是不是看起来很锉?

  晚上眼睛开始不适,

  疼,流泪。

  我知道,眼睛被灼伤了。

  早上起来,脸上火辣辣得疼,

  鼻子嘴巴疼得厉害。

  照了照镜子,

  猪啊,

  差点把镜子摔了。

  认不出自己了,

  脸肿得象个猪头一样。

  每个器官都肿得厉害,

  鼻梁甚至被晒得流油了。

  小放起来,

  我一楞,

  然后大笑。

  小放看到我的样子也大笑起来。

  两个人都不成人形了。

  嘴巴都肿得象香肠一样。

  小放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

  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看起来很锉?

  活脱就是一个东成西就里面的西毒欧阳锋。

  小放找他昨天晚上珍藏的拉条子,

  胡力西告诉他已经被他早上倒掉了。

  小放很是遗憾。

  只有吃馕和茯茶了。

  草草吃了一点,

  租了两匹马去停车场。

  一马10元钱。

  背着大包骑在马上,

  从结冰的天池上走。

  太阳从对面的山上升起,

  远处还飘着淡蓝的晨雾。

  高空有苍鹰掠过,

  回首哈萨克的毡房,

  是一派宁静的田园气氛。

  路上和小放相互取笑,

  小放说我笑不露齿,

  可以去扮淑女。

  实际上嘴巴疼得厉害,

  想要裂嘴大笑也难啊。

  我们是最后一批骑马从冰上过天池的,

  那两个哈萨克牧民说明天开始就不敢从湖面上走了,

  因为冰开始融化,

  很危险。

  在停车场很多人同情地看着我们,

  因为我们的脸实在太惨了。

  我寻思是不是该戴个面罩啥的,

  要不然会把人给吓着。

  搭了辆便车到山下的客运站,

  一人10元,

  然后坐中巴去阜康转车到乌鲁木齐。

  一路昏昏沉沉,

  有点想睡觉。

  当我和小放出现在四号羊圈的时候,

  所有的人都笑了。

  喝菊花茶的时候小羊问我有什么感想,

  我回答说已经被晒成猪头了,终生难忘。

  坐了一会,

  西锐说给我们接风,

  请我和小放吃大盘鸡。

  大盘鸡真是美味,

  虽然嘴巴痛疼,

  但这阻止不了革命者无畏的筷子。

  小放开始捏造我在山中的笑话,

  比如说我曾向他高喊我崩溃了。

  实际上,

  我严肃纠正小放的错误并粉碎这种无耻的谰言,

  我喊的是我快要崩溃了。

  我强烈要求小放注意快要和已经这两个时态的区别。

  回羊圈喝酒闲坐,

  到小放家里将装备晾晒。

  顺便洗了个澡。

  在小放家里我有一种满足感,

  因为我终于找到一个比我的房间还乱的地方。

  这里充满了单身男人强烈的写意风格,

  各个角落有着不同的异味,

  如果有灵敏的嗅觉你可以闭着眼睛而不会迷失方位。

  在这玩野外定向的话甚至不用GPS,

  只要带鼻子就可以了。

  傍晚的时候见到了传说中的山友船长。

  据说船长能操一口流利的日语,

  而且长的非常倭化,

  见过的人都以为他是友帮人士。

  实际上,

  船长是典型的北方汉子,

  是个非常豪爽的性情中人。

  性情中人也有痛苦的时候,

  那就是在小放家里找不到鞋油。

  一起在小放家门口吃烧烤。

  那个烧烤摊有全世界最美味的烤羊肉。

  地点在陶瓷市场对面的王家梁小区,

  一个超市旁边。

  烤黑脾真是一绝。

  那羊脾里塞了洋葱等物,

  洒上孜然,

  闻上去就催人食欲,

  一股暖洋洋的肉香,

  混杂葱蒜的辛辣之气。

  咬上去辣巴筋的.

  鲜巴筋的,

  嫩巴筋的,

  脆巴筋的...

  就着啤酒真是爽到心窝里去了。

  晚上去四号羊圈聚会,

  居然看到了唐杉老师。

  船长连说我运气好,

  居然能碰上一惯低调的唐老师。

  登山界流传着唐老师的许多故事,

  许多乌鲁木齐的山友一提到唐老师就肃然起敬。

  而这个时候,

  我居然忘记带相机了。

  于是回去取了相机,

  和唐老师亲切合影。

  并和大家一起聆听唐老师的教诲。

  PM10:00

  和众山友告别后,

  踏雪,船长,小放还有我到川老幺吃火锅。

  一直到尽兴而归。

  真是腐败的一天,

  想起前几天在雪地里挣扎,

  恍如隔世。

  7. 4月8日 星期4 晴 你是否来自巴基斯坦?

  AM 9:00

  起来的时候,嘴唇肿胀如故。

  望着镜子叹气,

  脸变的很可怕,

  如果去演恐怖片的话完全不用化装。

  和小放一起去山东面馆吃清淡面食。

  要了笼小笼包,

  发现小笼包一点也不小,

  山东大汉做的东西果然尺寸非凡。

  深圳的小笼包我一口一个,

  这的小笼包我咬了三口才勉强吃完。

  什么叫大气,

  人家山东人才叫大气啊。

  吃完后到羊圈闲坐,

  和那里的兄弟聊我去喀纳斯的计划。

  王力波,就是那个自称是007的家伙,

  有着和詹姆士.邦德一样忧郁的眼神。

  如果007也象邦德一样忧郁地望着你,

  然后操着伦敦腔说,

  我是力波,王~~~力波,

  估计杀伤力和邦德一样强。

  007说他在春节的时候到过喀纳斯,

  路很难走。

  雪很深,

  需要马拉雪橇才能进去。

  而且关键的是,

  现在那里大雪封山,

  可能没有从布尔津到贾登屿的车子。

  大家一致建议我修改计划,

  到南疆去腐败一下。

  我翻了翻地图,

  终于决定去喀什和塔什库尔干 - 帕米尔高原。

  我对帕米尔的痴迷来源于一个人,

  那就是高仙芝。

  大唐名将高仙芝曾率精锐在帕米尔高原经冰川北击吐蕃,

  屯兵西域,

  使中亚尽归大唐。

  后又出帕米尔高原在恒逻斯和阿拉伯联军决战,

  虽因雇佣军倒戈导致败局,

  但一个帝国的强大战力和开拓进取的决心意志使阿拉伯人胆寒。

  自始阿拉伯的势力止于中亚。

  那样的时代,

  那个时代的中国人,

  是让人向往和惆怅的。

  难怪日本人认为唐宋以前的中国人才是真正的中国人。

  那种张扬和锐气,

  是蓄意韬光养晦的中国人体会不到的。

  帕米尔高原,

  是一定要去的地方。

  决定坐火车走,

  于是去火车站买火车票。

  坐二路车直到终点,

  火车站在扩建,

  有点乱。

  在排队买火车票的时候,

  有个高鼻凹目的胡人站在护栏外用生硬的汉语问我,

  去哪里。

  胡人瘦高,留一抹胡子,眼神看来有点邪恶。

  不是很想和他搭话,

  管我去哪里啊?

  我说。

  胡人有点愤怒,

  眼中凶光暴现,

  瞪着眼在我旁边一直罗嗦。

  我只听懂我以为你从俄罗斯,巴基斯坦过来的。

  我警觉起来,

  他该不是东突派来接头的吧?

  于是朝门口的警察走去,

  胡人赶忙离开售票厅,

  在门口还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回头买票,

  我在想可能我的现象的确不妥,

  面容凶恶,眼神冷酷,

  剃得短发,

  穿着长靴,

  糟糕的是还挎着一个军用挎包。

  这让我看起来象是从阿富汗回来的东突杀手。

  买了第二天下午三点到喀什的K886的车票,

  离开售票厅的时候和警察打了个招呼,

  告诉警察有人在跟着我。

  确保出现意外的时候警察能马上反应过来。

  然后手插在口袋握着刀子,

  尽量朝人多的地方走,

  随着人流快速挤上一辆公交车,

  松了口气。

  握刀的手被汗湿了。

  想到要去的地方是回族聚居的南疆,

  不由得有点担心了。

  记起以前一个朋友讲过的在新疆的故事,

  他说开车在公路上的时候看到个奇怪的路标,

  等他过去才发现原来是个长杆上挂着个人头。

  车上有个小伙站在我旁边,

  一手拉着吊环,

  但另一只手却隐在敞开的西服下面。

  这种姿势是练活的特有姿势,

  于是冷冷地盯着他看。

  他还有一个同伴在旁边,

  正常情况下负责掩护和转移脏物。

  我们三人就这么对峙着,

  小伙子最后嘟哝了一句,

  挤到车厢里面去了。

  心里面很不爽,

  今天怎么都遇到这种人呢?

  回到羊圈,

  今天晚上8:00有王铁男老师的讲座。

  山友们都说我有运气,

  不只见到了唐杉老师,

  还可见到王铁男老师。

  于是听讲座,

  和王老师留影。

  可惜的是这几天形象不佳,

  很可能别人看到照片的时候会问,

  咿,王老师什么时候和非洲友人合影啊?

  搂着照片痛哭。

  8. 4月9日 星期5 阴有小雨 踏上前往喀什的火车

  AM 12:00起来,

  脸上皮开肉绽,

  开始蜕皮了。

  不敢洗脸,

  任由脸上那丝丝清晰的痛苦在爬行。

  收拾好东西,

  小放还在高卧,

  昨晚上估计喝高了。

  这些快乐而激情进取的新疆青年让我印象深刻。

  没惊醒小放,

  悄悄出门,

  搭车去火车站。

  的士司机看到我脸很恐惧,

  他是否作好了随时弃车而逃的准备呢?

  旅行日志上写着:

  这次去喀什,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旅程,

  期待着。

  火车摇摇晃晃开出了乌市,

  天有些阴,

  有雨丝洒在车窗。

  下雨了。

  景色越来越荒凉,

  车窗外是戈壁,

  偶尔一两丛灌木,

  苍天厚土,

  漫漫黄沙,

  让人的意识变得迷茫。

  只想蜷成一团哭泣。

  是否越是荒凉的地方人越需要有个信仰?

  确信自己被安置在此处是上天的意旨,

  守护这里,

  守护心灵,

  就是对上天最大的虔诚。

  去餐车吃饭,

  座位对面坐了个乘警。

  见我坐他对面,

  乘警惊讶地看着我的脸,

  有什么事情吗?

  他问。

  在这个时候如果他搜查我的口袋,

  将起码找出两把刀子。

  加上我穷凶极恶的形象,

  乘警就有得忙了。

  无论如何他会翻翻通缉犯名录及资料的。

  没事,吃饭。

  我回答。

  9. 4月10日 星期6 晴 夕阳,柳絮,只想抽口莫合烟

  起得很晚,

  感觉头已经被睡扁了。

  坐在窗前无聊地看风景,

  远处是茫茫一片,

  分不清天和地。

  近处是一个个窿起的小土堆,

  点缀着枯草。

  说不出的寂寞。

  车上有个维族大叔过来和我搭话,

  问我去哪里。

  喀什,

  我说。

  大叔说他也去喀什,

  费了很大的劲,

  他终于让我明白他想用一张硬座的票换我的卧铺的票。

  他说他是喀什某个乡的第一中学的校长,

  这次到乌鲁木齐出差。

  我困惑地问,

  你要这个票干吗?

  你的票,350,

  我的票,180,

  我的,报销。

  我不由得笑了,

  看来不管是哪个民族,

  只要在中国有些特性是共同的。

  由这点我确信维族汉族都是中国人,

  东突的阴谋是永远也得逞不了的。

  我告诉大叔,

  等我出了站后,

  我就和他换车票。

  大叔高兴起来,

  问我新疆好不好玩。

  好玩,

  我愉快地回答。

  PM 14:00 到达喀什。

  树木披绿,石榴花开。

  与北疆的景色迥然不同。

  天气热,

  抓绒已经穿不住了。

  打车到地委招待所住下,

  它那里的平房三人间只要30元一个床位。

  而且环境不错,

  有个很安静的大院。

  房子也很干净。

  去艾提尕尔清真寺,

  那里用围墙围了一圈,

  正在施工,要建一个大巴扎。

  不由得叹气,

  中国人什么时候才能把建设和破坏分开呢?

  往寺对面的恰克老巷走。

  老街的人们来来往往,

  汉子们挤在一块看电视。

  孩子们嬉闹着,

  驴车穿巷而过,

  铺子里,

  打铁的,雕木的,剃头的,

  在祥和中,

  时光就这么从土墙,从石巷悄然流逝。

  光线班驳,

  让人以为回到了中世纪。

  到航空公司订了回程的机票,

长篇小说《五金机电市场》连载8

  460至乌鲁木齐。

  回到招待所,

  安静的院子里,

  柳絮轻轻翻飞。

  夕阳下,

  就想坐下来抽一口莫合烟。

  PM10:00

  去其尼瓦克宾馆看有无人同去塔什库尔干的,

  未果。

  前台说现在是淡季,

  很难找到人。

  有点郁闷。

  10. 4月11日 星期天 晴 巴扎上我象闯入羊圈的野牛

  AM 9:30 起来。

  去艾提尕尔清真寺,

  穿过施工中的狭窄围栏,

  站在空旷的广场。

  空中有一群鸽子咕咕叫着飞过,

  深锁的大院越发显得幽静。

  想象信徒们在此朝着麦加顶礼膜拜。

  记得曾经看过一篇文章,

  专门分析由于地球磁偏角的存在,

  面朝麦加的方向是应该如何做调整的。

  微笑,

  看来有些虚无的宗教,

  也是需要严谨的科学分析的。

  即便是做和尚,

  也是需要有文凭的。

  要说海龟,

  当年的玄奘大师可谓较早的学有所成的海龟了。

  打的去色满路的边防支队办去塔什库尔干的边境证,

  没有单位介绍信,办不成。

  需得填一张申请表,

  要单位盖章。

  有点崩溃。

  车到山前必有路,

  先不管它了。

  信步逛到恰萨老街,

  几个维族小孩很大方,主动要求拍照。

  感觉维族人在镜头前大都很自信,

  在看到你的镜头对准他们后,

  他们往往会摆出得意的姿势让你拍个够。

  一路往东门的大巴扎逛。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听着完全不懂的语言,

  感觉是到了异国。

  出了大巴扎,

  打车去香妃墓。

  穿过白杨成荫的一条长路,

  香妃墓就坐落在一个小村庄旁。

  一代绝色在那空空的院落里,

  红颜千古,

  想必也是寂寞的。

  三个维族的小姑娘身着民族服装在摆姿势让人合影,

  应该是旅游部门在这里的工作人员。

  恰好这时有一队军人前来参观。

  领头的军官严肃地说,

  弟兄们,排队上。

  于是,

  后面整整一排队列,

  三个姑娘在阳光下举手摆姿,

  不时伸手擦拭额头的汗水。

  最后看到前面还有笔直的一长溜等着拍照留念的军人,

  几乎要撇嘴哭起来,

  她们的运气实在不是太好。

  出来,

  在附近的村子里转悠。

  那些土街,土屋,高大的杨树让人很有感觉。

  坐公交车回去,

  车上那位丰腴的售票员问我新疆好吗?

  我回答好,姑娘更好。

  到吾斯唐博依街吃饭。

  要了三个煎包子,

  坐在一群回人中间,

  感觉自己就象是个闯入者,

  让别人很不自在。

  我真的是一只冲进羊圈的野牛吗?

  有个大嫂一个人要了6个煎包,

  就坐在我斜对面。

  我很吃惊,

  而且也很羞愧。

  盯着盘子里可怜的三个包子,

  男人的自尊心啪的一下粉碎了。

  吃完,

  在旁边的摊子上要了个冰淇淋。

  后来发现这里只有小孩喜欢吃这玩意。

  很多维族人看到我胡子拉碴,

  舔着冰淇淋穿街过巷,

  一定以为我神经受损。

  因为我的脸都伤成这样,

  大脑的神经估计也受伤了。

  我从他们深馅的眼睛里读懂了这一点。

  在巴扎上逛真是好玩。

  打定主意要多吃几个小摊。

  其实回民并没有传说中可怕,

  虽然思想的沟通还有问题,

  但人民币还是可以超越民族界限的。

  回招待所休息。

  太阳很好,

  从窗台水银般泄进来。

  蓝色的烟雾腾起,

  一种慵懒的感觉泡过来,

  忽然想,

  即使塔什库尔干去不成那也没什么。

  晚上在老街吃了煎鱼一块,很香。

  吃了西瓜一角,很甜。

  后到一个小摊吃抓饭。

  那抓饭用大锅炒的,

  里面混有葡萄干,红苕,

  一元一大碗。

  许多维族人穿着破旧,

  和我一起坐在长条凳上或者蹲在一旁,

  神色木然地就着茯茶大吃。

  偶尔和我彼此好奇地对视。

  这是个十字路口,

  许多的维族青年在这里聚集着,

  无所事事。

  生活对他们而言只是一天天相同的重复吧。

  对面就是艾提尕尔清真寺,

  信仰是否能让他们内心平静?

  这城市的繁华显然是不属于他们的。

  那些聚在一起,

  衣衫褴褛,神情抑郁的维族青年让我觉得有点可怕。

  越是深入他们的生活,

  越是觉得离他们遥远。

  想想,

  那些老街的手工作坊,

  那些在巴扎上摆着的小摊,

  以我的商业视角看极其低效的商业方式,

  他们就这样继续着,

  不知道还要继续多久。

  而这种继续,

  将使他们的生活方式不会出现任何真正的改变。

  这就是问题所在。

  幸好他们还有真主,

  也许这能让他们内心平静。

  因为在天国还有神在深深眷顾着他们。

  11. 4月12日 星期1 晴 红彤彤的印章象太阳

  AM9:00 起床

  我喜欢喀什的老街,

  那里混杂着莫合烟味,羊膻味,还有馕的甜香味。

  坐在小摊吃羊杂碎,

  旁边是热闹的人群。

  偶尔有人赶着驴车从身边经过,

  晒着太阳,

  感觉真好。

  会觉得时间在这里过得很慢,

  好象自千年以来这里就是这个样子。

  AM12:00

  给各个旅行社打电话,

  现在是淡季,

  居然有的电话已经变成私人电话了。

  第三产业的竞争真是残酷。

  于是亲自跑到色满路,

  找到了国旅。

  里面的MM很热情地招待我,

  我先询问了去塔什库尔干的散客价格。

  MM说现在没有游客,组团困难。

  这在我的预料之中,

  于是我又问包车去那的价格如何。

  MM说要1200,两天。计每天600。

  NND,太贵了。

  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于是我问没有边境证,

  能否代办。

  MM说当然可以。

  我说我比较急,想知道她怎么办这玩意,

  因为怕程序太麻烦了。

  MM说完后,

  我露出为难的表情,

  表示包车对我一个人来说太贵。

  接下来我问既然组团不行,

  包车又太贵,

  能否只代办一张边境证,

  我可以出手续费。

  MM有点失望,

  告诉我不可以,只有包她们的车才可以。

  于是我非常惆怅地喝了口水,

  向她告辞。

  回地委招待所,

  将从边防支队那取的申请表填了,

  然后到前台让服务员给盖了个招待所的公章。

  上面那鲜红的喀什市地委XXX的字样让我非常满意,

  然后到街道派出所去盖章,

  一切顺利。

  看到上面那两个红彤彤的玩意,

  心里很激动,

  想到以前有人跑部委盖一百多个公章的,

  那种过关斩将的成就感真让人羡慕。

  到边防支队,

  将申请表递上去,

  受理了。

  高兴。

  办完后,

  将证给我,

  更加的高兴。

  只收了我两元,

  差点高兴地晕过去。

  在出租车上认识了一位维族大叔,

  叫尼亚孜。

  尼亚孜是个非常有趣的家伙,

  时常向我炫耀他有5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真是个多产的人。

  最后决定包他的车去塔什库尔干,

  200元,

  不不不,油贵的很,250。

  最后以250成交。

  实际上在塔县办事处旁有很多小车,

  50-60一位。

  不想包车的话可以在那里坐车。

  买了一堆食物,

  大十字附近的乌市老回民餐厅吃拌面。

  那里的拌面真是一绝。

  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想到明天就要出发去帕米尔高原,

  不由得心情愉快。

  12. 4月13日 星期2 晴转雨雪 阴云下的石头城凝固了多少历史沧桑

  北京时间 AM 9:00。

  反复和尼亚孜确认是北京时间早上9:00。

  当我在盥洗室里凝视着自己那张魔鬼般的脸,

  长吁短叹,

  自怜自艾的时候,

  尼亚孜笑嘻嘻地出现在门口。

  看了看表,

  9点整。

  从此尼亚孜以一个守时的穆斯林的伟大形象深深潜入我的脑海。

  结帐,

  出发。

  在色满路的麦合丽亚抓饭店吃早饭。

  很多的士司机都在这里就餐,

  一个羊肉抓饭5元钱。

  外加一小碟泡菜,

  好大的一块羊肉。

  想想在古代发配边疆的中国农民,

  如何抵挡得了这种吃法的北方鞑子啊。

  不吃羊肉的结果是,

  中国还需要半个多世纪才能中等发达。

  尼亚孜看我对泡菜的兴趣非常大,

  于是把他那碟泡菜也给我研究,

  而且很爽快地付了帐,

  我愤愤地想,

  我付的车钱肯定太多了。

  作为报复,

  我送了包雪莲王的烟给他,

  这样他的寿命将减少三秒钟。

  越走天越寒,

  开始有阴云。

  地上是湿的,

  下过雨。

  过疏勒,柯尔克孜人的聚集地,

  路况不错。

  行一个多小时,

  植被渐少,

  可见隐隐的远山,

  在浓云下气象峥嵘。

  景色慢慢变得荒凉起来,

  苍山覆雪,岩石裸露。

  那种景色让人的每根骨头都硬了起来,

  是见惯了江南浓艳风情的人难以体味的。

  到喀拉库里湖的时候,

  让尼亚孜停车下来,

  站在湖边远眺慕士塔格峰。

  可惜云雾缭绕,

  在蓝色的湖面上,

  就象披面纱的少女,

  神秘而窈窕。

  路走到后面,

  雪越来越多。

  山野覆盖着厚厚的白雪,

  车子如同行在雪国一般。

  靠近塔合曼乡,

  离塔什库尔干很近了。

  这边的雪早化完了,

  满眼暗黄的沙土,

  缓缓的长坡从雪山斜斜爬过来,

  远处几个灰扑扑的村落,

  这里好象是被上帝遗忘的地方。

  前往最近的一个土屋子,

  正好看到一个塔吉克大嫂,

  于是邀请她留个影。

  女人愉快地在镜头前低头含笑,

  那褐色沧桑的脸顿时生动起来,

  让人忍不住想起一首诗: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恰似水莲花不胜清凉的娇羞。

  到达塔县,

  左边下起了雪,

  右边的雪山上却有太阳。

  路的两边是丛生的灌木和杨林,

  高原的生命就是这样的豪放。

  本来想住到帕米尔宾馆,

  但现在是淡季,

  要等到51才开张。

  于是失望地前往石头城宾馆,

  5折后的标间也要130。

  太贵了,

  后来终于在冰山宾馆找到了30元的标间。

  然后在旁边的冰山饭店吃饭。

  居然卖2元一串的羊肉串给我,

  我奇怪地问别人都是一元,

  为什么他的要2元,

  老板的解释是他的羊肉串要大一些。

  实际上,

  再怎么大的羊肉串也不会比别人的大一倍,

  我宁愿相信他用了祖传的秘方,

  吃了后可以滋阴壮阳。

  在饭店坐着,

  天是阴的,

  街上少有行人,

  寒风吹动店门口的彩旗,

  哗拉拉作响,

  生出许多落寞的意思。

  前往石头城,

  残垣断壁在浓云下显得凄凉。

  那些散落的石头已无法言语,

  我们也无法读懂沉淀在它们身上的历史。

  站在城头,

  想象持戈的战士曾经在此警戒,

  这座小小的石头城拱卫着旁边的金草滩,

  草滩上定是放牧着成群的牛羊和马匹。

  而他心爱的人儿,

  是否会在远方向他挥动手里的头巾?

  现在渐晚渐浓的暮色里,

  所有的一切只剩下呜咽的寒风和在风中瑟缩的枯草。

  不管这里曾经存在过多么辉煌的帝国和民族,

  到如今也是散落满地的石头而已。

  人在历史的变迁中是那么的渺小和不足道,

  天地真的是以万物为刍狗。

  沿着一条杂树林边的小径回宾馆,

  无语。

  裹紧衣服,

  但愿明天一觉起来会有个好天气。

  13. 4月14日 星期3 晴 阳光下的帕米尔

  早上起来后,

  开始在大街上找车。

  有很多往返于喀什和塔县的小车,

  一般4个人就启程,

  每人收60元左右。

  广播将县城唤醒,

  今天是个大晴天。

  周围的雪山在阳光下光彩夺目,

  晨曦中的街道有点寂寞,

  在淡淡的雾气里别有一种清丽的美。

  坐车离开,

  又走上了和昨天一样的路,

  所不同的是,

  昨天是浓云飘雪,

  今天有了明媚的阳光。

  在短时间内体验到帕米尔高原的两极,

  真是幸何如之。

  塔县本身没有什么值得让人留恋的,

  但从喀什到塔县沿途的帕米尔高原的风光,

  着实让人迷醉。

  雪山,草甸,牧场,湖泊,

  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

  有种无须装扮的美丽。

  今天回去,

  募士塔格撩开了面纱,

  一路看了很久。

  从没想到它会离我这么近,

  仿佛触手可及。

  蓝天下山上腾起一股股白烟,

  看似美丽,

  实则残酷。

  因为那一股股雪尘是由于雪崩引起的。

  募士塔格威严地静立在那里,

  冰山脚下是一个个小村庄,

  冒着炊烟。

  金黄的草原上,

  偶尔有人牵着三两匹骆驼走过,

  仿佛从历史中走来,

  又要走向历史中去。

  让人迷失。

  开始困惑大唐高仙芝的远征军在这个荒无人烟的高原上,

  是如何完成其运输补给的。

  回到喀什,

  稍事休息,

  坐上了前往英吉沙的车。

  由于困倦,

  在车上居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到了英吉沙,

  打了个三轮前往县委招待所。

  现在县城在修路,

  一路上颠簸不已,

  如同筛糠一般。

  直抖得人手脚麻木。

  结石病患者被这样抖过一会,

  相信定能痊愈。

  在县委招待所住下,

  双人间30元。

  挺干净的。

  英吉沙吸引我的是它的小刀。

  收拾好后,

  踏上了去芒幸乡的路。

  打三轮去十大队,

  司机要4元,

  想砍成2元,

  未果。

  产英吉沙小刀的地方的人果然刀法了得,

  居然能挡住我的砍价刀法。

  在乡村土路上,

  两旁的白杨成荫。

  虽然阳光强烈,

  但仍然凉爽。

  旁边一条沟渠流水,

  乡土味很浓,

  仿佛要去拜访一位隐居的隐者。

  到了10大队,

  司机向当地人询问了好长时间,

  又拉我到一个批发商那里看刀子。

  那个批发商很是热情,

  取了矿泉水给我喝,

  定是把我当成大客户了。

  看刀子,

  那些刀子灿烂辉煌,

  都是用不锈钢加工的。

  我不由得直摇头,

  这些只是装饰品。

  显然没有经过热处理和淬火等流程。

  用来糊弄一般游客倒是可以,

  但我想要的是真正的英吉沙手工刀。

  于是批发商让他的小弟带我去各个刀具店看刀。

  心里很是感动,

  想我是遇到好人了。

  刀具店的大部分刀子都是机制刀,

  有点失望。

  英吉沙小刀,

  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看来名闻新疆的英吉沙小刀,

  是要毁在唯利是图的业者手里了。

  不想买。

  那个小弟说,

  看不上?看不上也要看看。

  我顿时心里一沉,

  明白遇到麻烦了。

  矿泉水不是白喝的。

  我操起一把刀子,

  反手持刀,

  然后一手持刀,

  一手握住那个小弟的手,

  那个小第紧张起来。

  我淡淡地说感谢你陪我走这么远买刀子。

  那个小弟结结巴巴地说我们还是朋友嘛。

  笑了笑,

  问老板刀子多少钱,

  35。

  还不算宰得太离谱。

  我只要一把,

  我瞪着那个小弟说。

  付款后赶紧离开,

  打三轮回住处。

  那个小弟没再跟上来,

  有点后怕。

  说不出的失望,

  苦于语言不通,

  否则我将继续去村子里寻找刀匠。

  打算明天再去刀具市场转转,

  总要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14. 4月15日 星期4 晴 老刀子.其尼瓦克.鸽子汤

  早上起来,

  前往刀具市场看刀子。

  花园路上有一长排的刀具店。

  那里的店主纷纷拿出他们最漂亮的刀子,

  看得我直摇头。

  只好用他们的话说,

  我要黑钢刀,

  不要白钢刀,

  那些店主把不锈钢叫白钢,

  那种钢里加了铬,

  硬度差,怎么磨都锋利不了。

  而用马口铁打制的刀子虽然容易生锈,

  但真的是非常锋利。

  找了半天,

  有个店主找了把旧刀子出来,

  他嘀咕着说只能找到这种旧刀子了。

  看了下,

  上面还有刀匠的铭文,

  刀子虽然不起眼,

  但是握在手上沉甸甸的,手感很好,

  刀锋也极其锋利。

  用手指轻弹,

  颤音悠长,

  不由得大喜,

  问多少钱。

  店主看我对此刀爱不释手,

  舔了舔嘴唇说150。

  我大笑起来,

  说不可能。

  店主有点失望,

  说那你看多少钱。

  我将刀子随手丢在柜台上,

  20,我说。

  店主拿起刀子,

  你看上面还有刀匠的标记,那个刀匠已经死了,

  过几年就不是150,是1500了。

  20,我又不买古董,我只买刀子,我还嫌刀子太旧呢,我回答。

  80!

  20。

  50!

  20。

  店主无奈地说你怎么也得加点啊,

  我都降好几次了,你怎么还是20啊。

  我笑了,你的刀子就只值这个价钱,

  好吧,30,不卖就拉倒。

  店主把我的手拉过去,

  巴掌一拍,啪的一声脆响,

  好,成交。

  其他人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古怪的家伙要的是旧刀子。

  于是其他店主纷纷从柜子里找出往年的存货,

  甚至有人从腰带上解下自己的小刀供我挑选。

  以那些旧刀子不够旧为理由将价格压成20,

  满载而归。

  在路上搭了个小车回喀什,

  一个人20元。

  住到其尼瓦克宾馆的静园。

  三人间一个床位40元。

  开始的时候前台的服务生说不卖床位,

  我生气地翻出厚厚的新疆攻略,

  上面清楚地显示出其尼瓦克宾馆的床位价格。

  服务生于是说静园的确有按床位入住的,

  但那是给国外的旅游的背包客的。

  我于是非常气愤,

  为什么国内的背包客就不可以,

  我要找你们经理。

  本来就对中国国民被歧视的现象深恶痛绝,

  这次亲身经历,

  下定决心一定要为中国人民争一口气。

  服务生于是忙说我问一下,

  于是打了一通电话,

  同意给我按床位办理入住。

  我很激动,

  终于为祖国争了一口气。

  作为中国的国民,

  这是多么自豪的事情,

  我居然在中国享受到了外国人的待遇。

  让我不爽的是,

  静园的大姐居然以为我是个日本人。

  她很崇拜地说,

  先生,我没想到你的普通话说得这么好。

  这让我非常害臊,我说,

  作为中国人,我的普通话说得不算好。

  大姐很吃惊,

  啊,我还以为你是日本人呢。

  我当时差点崩溃,

  赶紧回忆自己有没有对那位大姐做什么非礼的事情。

  其尼瓦克的静园每层都有个中央大阳台,

  是个中心过道。

  上面摆了一溜的沙发,

  在那上面闲坐,

  看着微尘在阳光中漂来漂去,

  抽支烟,

  喝杯茶,

  那真是非常惬意的事情。

  晚上去色满路上吃鸽子汤。

  一个鸽子汤,一个馕,几串羊肉,

  吃得很饱。

  补充一下,

  喀什的鸽子汤有点咸,

  但鸽子肉很鲜美。

  据说鸽子能美容,

  这让我对此非常期待。

  谁说丑男人就不该有幻想呢?

  指不定啥时候我也能骑着我的自行车对某个姑娘说,

  对不起,

  今天我的白马休假了。

  15. 4月16日 星期5 晴 我如同北山羊般跨过传送带

  起得很晚。

  AM 12:00起床,

  然后去吃了个抓饭,

  躺在其尼瓦克的阳台上晒太阳。

  PM20:00,

  退房去机场。

  打了个车,

  和的哥聊天。

  问我对喀什的印象如何。

  我说漂亮,

  可惜很多老街都被拆了。

  的哥大表赞同,

  然后咬牙切齿地说是温州人干的。

  于是一起义愤填膺,

  组成统一战线鄙视,谴责,唾弃唯利是图的温州房地产商。

  在机场办行包托运。

  看到一旅游团,

  带广东口音。

  于是问带队的MM是广东的吗。

  MM的防狼经验很丰富,

  用眼角斜了我一眼,

  嘴角撇了一下,

  发了个单音词:恩。

  于是打消进一步攀谈的念头。

  我当时胡子拉碴,

  衣着邋遢,

  肯定不象个好人。

  但我对未来还抱有希望,

  因为我昨天喝过能美容的鸽子汤。

  在机场过安检的时候,

  居然忘了将瑞士军刀托运,

  安检人员想将我的刀子没收。

  我忙将刀子从安检人员那里取回来,

  跑到行包托运处办托运。

  办票的大哥说我的包已经由传送带传到库房了,

  让我自己到里面去找一找。

  可是,

  我困惑地问,

  我怎么到库房去呢?

  办票大哥很酷地朝传送带努了努嘴,

  我心领神会。

  于是踏上传送带,

  朝库房走去。

  终于在行包车上找到了我的包,

  将军刀塞进去,

  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

  现在的问题是,

  传送带是单向的,

  我该怎么回去呢?

  双脚踩着传送带的护栏,

  飞檐走壁,

  真是飒踏如流星,

  感觉自己很象大侠的说。

  回到乌鲁木齐已经很晚了,

  PM12点过。

  到四号羊圈找小放拿他的房门钥匙。

  进去的时候发现有个家伙头戴喇嘛帽,

  双手合十,

  不断拿肩膀撞我。

  定眼一看,

  不是小放却又是谁。

  不由得大笑,

  这个装扮太搞怪了。

  于是躬身行礼,

  大喊扎西德勒。

  和老朋友又见面了。

  更加高兴的是,

  小放答应明天陪我逛二道桥。

  16. 4月17日 星期6 晴 味蕾最后被大盘鸡和胡辣羊蹄终结

  起来后,

  和小放一起前往二道桥。

  小放警告我不要随便问那些维人商品的价格,

  否则处境会比较悲惨。

  他有次带个朋友去逛巴扎,

  回头发现朋友不见了。

  后来才看到他的朋友在一个小摊前,

  店主拉着他的手,

  巴掌拍的山响,

  120?

  店主用巴掌猛拍小放的朋友的巴掌一下,

  啪的一声响,

  小放的朋友含着泪水摇头,

  115,

  又一巴掌

  110,

  又一巴掌,

  更可怕的,

  是去买羊肉。

  有人看了羊肉嫌肉不大好,

  结果摊主用刀拍着那人的肩膀解释他的肉绝对没问题,

  是上等的好肉。

  然后就只有提着一串用高价买来的羊杂碎狼狈逃窜,

  连找的钱也不敢要了。

  在二道桥买了些果脯,买了两斤莫合烟,

  小放说你可以抽上一两年了。

  我傻笑,

  反正也便宜啊。

  感觉二道桥的商贩没有想象中可怕,

  虽然有的会开出高价,

  但并没有强买强卖的现象。

  小放也感慨二道桥世风日上,

  人心渐古,

  这绝对是个好的趋势。

  PM 5:00

  前往红山体育馆旁的红山路,

  柴窝铺大盘鸡店。

  要了大盘鸡和胡辣羊蹄。

  经过资深新疆菜式品尝师小放的鉴定,

  大盘鸡的味道很正宗。

  我在饭桌上表现了惊人的胃口,

  小放瞪着惊讶的眼睛看着我消灭了大盘鸡,

  摧毁了胡辣羊蹄,

  解决了鸡蛋汤,

  扫荡了拉条子拌大盘鸡汤汁。

  然后,

  满意地喝着新疆啤酒,

  我知道小放在妒忌地看着我魔鬼般的身材和依然扁平的小腹。

  当我告诉他我曾经在爬完山后,

  一个人吃了18个兔头,一碗粥,一个米饭,外加啤酒若干,

  我看到小放崇拜的眼神,

  然后他小心地问,

  你去你女朋友家的时候,

  你女朋友的父母有没有把米缸藏起来?

  晚上和船长一起聚饮。

  小放趁船长略带酒意的时候向船长借到了他的宝贝相机。

  船长在把包递出去的一刹那就后悔了,

  小放赶紧抓过相机,

  然后拼命向船长敬酒,

  试图让船长忘掉他曾经拥有过一部多么好的相机。

  但我看船长迷糊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小放挎着的相机包,

  你,

  船长说,

  一定要好好珍惜,原原本本给我还回来。

  有种托孤般的悲凉,

  小放忙说,

  机在人在,人亡...机也不能亡。

  喝过酒,

  到船长家喝茶。

  这个小资的男人养了许多的花草,

  收藏了许多希奇古怪的玩意。

  当船长想送我一个泰国的锡酒壶时,

  我谢绝了,

  这是别人送给船长的礼物,

  君子不能掠人之美。

  这真是个性情中人啊,

  我明白为什么船长的朋友都爱和船长喝酒。

  真的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收获。

  17. 4月18日 星期天 晴 离开时没有悲伤

  AM12:00起来的时候,

  小放已经离开前往大东沟进行救援演习。

  桌上留了条,

  让我一定要去找船长。

  船长曾反复叮嘱我离开的时候到他那去,

  他送我。

  这些热心的山友让人感动。

  山,

  让人的心走得更近。

  没有其他的因素,

  只是有着相同的爱好,

  有着相同的向往,

  人和人之间就是如此的坦诚相向。

  在离开的时候,

  船长特意打车去买了阿布都拉馕送我。

  在机场挥手作别,

  心中有些不舍。

  这些萍水相逢的朋友,

  让我体会到的是温暖和男人间的那种拔刀相助。

  在新疆的这么多天,

  最让我难忘的,

  不是如画的风景,不是特异的民俗,

  而是,

  小放,船长,西锐,小羊,007...

  等等,

  那些快乐而自在的朋友。

  真的,

  我要祝福你们,

  好人一生平安,

  好人一生有钱。

  (全文完)

  附录1

  路线:

  深圳---乌鲁木齐---喀什----塔什库尔干---英吉沙----喀什----乌鲁木齐--深圳

  推荐行程:

  一般前往新疆玩以15天时间的为多,

  在5折的时候双飞前往新疆,大概2500左右。

  提前十天左右定好乌鲁木齐前往喀什的机票会很便宜,

  来回只要700左右。

  在乌鲁木齐周边看看,天山,天池。

  然后去吐鲁番看看交河故城。

  去喀什转转老城,

  然后去塔什库尔干体验一下帕米尔高原的风光。

  回乌鲁木齐有晚班车前往布尔津,

  由布尔津到贾登峪到和木到喀纳斯。

  然后返回,

  由乌鲁木齐回深圳。

  这个安排基本上包含了新疆的精华,

  有高原,有雪山,有湖泊,有遗迹,有民俗。

  至于时间的安排,

  就看自己了。

  其他有用信息:

  1.吃

  乌鲁木齐

  红山体育馆红山路上, 柴窝铺大盘鸡店 推荐 大盘鸡 胡辣羊蹄

  王家梁小区陶瓷市场对面康乃馨超市旁 回民烧烤 烤黑脾 烤羊肠

  喀什

  解放路大十字旁 乌市老回民餐厅 推荐 拌面

  色满路 推荐 鸽子汤

  艾提尕尔清真寺对面 小摊 推荐 炸鱼 羊杂碎

  吾斯塘博依街 烤包子

  2.住

  乌鲁木齐

  长江路 棉麻宾馆 标间 56

  八楼师范大学招待所 师大对面

  喀什

  解放路 地委招待所 平房 三人间 30/床

  色满路 其尼瓦克宾馆 静园 三人间 40/床

  塔什库尔干

  帕米尔宾馆

  冰山宾馆 标间 30/床

  3.行

  深圳---乌鲁木齐 淡季的时候机票可打4.5-5折,原价2600

  乌鲁木齐 出租车6元起价

  乌鲁木齐---喀什 火车特快卧铺 328

  飞机 4.5折 460 提前订还可以便宜

  喀什 出租车5元起价

  喀什----塔什库尔干 塔县办事处门口 往返皮卡或其他小车 50-60/人

  选择司机旁的位置,这样看风景比较好

  包车200-250

  4.证件--边境证

  流程:

  前往边防支队领取申请表-----招待所盖章------招待所管辖派出所盖章----前往边防支队办理边防证

  提示:最好在外出时带一叠单位盖章的空白介绍信

  5.一些联系方式,可咨询有关信息

  乌鲁木齐 北山羊户外店 0991-4831960 4853606 4849551

  6.推荐参考书

  新疆的盛宴

  新疆行知书

  附录2

  一些户外常识

  1.雪盲处理

  用雪浇烧热的石头,以蒸汽熏眼, 可缓解不适。

  2.睡袋保暖

  在背下铺上抓绒,将外裤褪至膝部,包裹脚部。将暖和许多。

  3.食物

  方便面是垃圾食品,巧克力,咖啡,牛奶是有用的。

  4.紫外线灼烧

  注意脸部保护,每间隔一两个小时就应涂防晒油。

  加一个面巾或打劫帽是个好选择。

  如已被晒伤,千万勿洗脸,涂上凡士林。

  5.高原反应

  复方丹参滴丸, 一次7粒,舌根含服。

  6.肠胃不适

  生吃大蒜仁

  附录3

  此次出行装备状况

  1. 背包 OSPREY CRESCENT 75

  评价:良好 负重分布均匀,背负贴身。

  改善:回去更换小号腰带,肩带,力求完美。遗憾的是,原包没有防雨罩。

  2.徒步鞋 AKU JAGER LOW GTX

  评价:非常好 无须磨合,穿着舒适, 防水透气性一流。

  改善:回去用湿步擦一擦。

  3. 帐篷 JACK WOLFSKIN 双铝竿帐

  评价:差 所用铝竿强度不佳,其中一根在帐篷翻滚时居然折断。怀疑是否为韩国7001/T6的竿子。不过样式设计不错。

  改善:更换三竿四季帐。

  4.睡袋 OZARK 珠峰 1500G

  评价:一般。 重,漏绒,面料不防水。容易被渗湿。

  改善:没办法。将就用。

  5.防潮垫 CAMPER-A-REST自充气垫。

  评价:差。 重,体积大。

  改善:更换THERM-A-REST ULTRALIGHT自充气垫。

  6.炉头 KOVEA CAMP3

  评价:一般。电子打火容易坏,在高海拔形同虚设。炉气没有分离,使用时有危险。由于未拧紧,溢出的气着火燃烧。在风中表现差。

  改善:更换 MSR WINDPRO炉头

  7.内衣 心逸内衣

  评价:好。虽然出的汗很多,但感觉依然舒适。不过在晚上静电有点吓人。相对70元一套的价格,简直是超值。

  改善:为什么是白色的?如果是黑色就好了。几天不洗澡啊,汗。

  8.抓绒衣 KRANTZ 双面绒

  评价:良好。 防风效果良好,穿着舒适,保暖效果好。设计注意了细节。

  改善:好象,袖子也太窄了点。

  9.冲锋衣 SNOWWOLF

  评价:一般。 防水防风好,透气性一般。

  改善:拉链,拜托别老卡在一边。下摆可以再长一点。

  10.冲锋裤 SHEHE

  评价:好。防水透气性良好。

  改善:添加重型冲锋裤,膝部臀部有耐磨加厚设计,脚部有雪裙,侧部全开防水拉练。最好是连体工装设计。

  11.手套 SHEHE 抓绒+H2O

  评价:差。 不防水,手被冻得难受。水结冰后双手就象铁坨。

  改善:添置防水手套。初步相中MARMOT 贝壳。

  12.袜子 AMAZE 羊毛+COOLMAX

  评价:好。外面套上羊毛袜子,里面穿COOLMAX,在雪地从没觉得脚部冷。

  改善:穿坏了再买。

  13.登山杖 LEKI MAKALU TOUR

  评价:好。帮助很大。也很结实。收起来后长了点。有点重。

  改善: 先用着吧。

  (全文完)

二、飘落青春的一缕红裳amp;lt;aamp;gt;

飘落青春的一缕红裳a

   作者:薛碧峰

   一、雨石的爱情春天

  高考前夕,万籁俱寂,校园里生活如此苛薄,而雨石青春的思想总是太理想化,精神洁癖。

  在时间面前雨石竟是如此的无能为力,唯一能够留给他自己的只是那些淡淡的云和风的日子和曾经无悔的但无保质期的誓言——恍如隔世。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来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于是雨石为了和水心相遇了却他一生的情缘,在最美丽的时候,雨石在佛前求了五百年,佛把他化作人间最璀璨的明珠,在水心被海浪颦击翻滚时必经过的地方慎重地守望,也是前世的期盼。

  冬天快要过了,春天还会远吗?曾经因学习而非常苦恼,压抑的水心对一位陌生的从未讲过一名话的雨石说。

  平安夜过了,第三次统测还会远吗?

  儿童节过了,高考还会远吗?毕业那天还会远吗?曾经不顾一屑地哀叹时间凶限极速快的雨石说过,毕业那天让他们一起失念。

  雨石喜欢春天,不仅间因果为春天是万物复苏花儿绽放的季节,更因为春天那个季节里面有着他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段沧桑与青春中最璀璨一叶嫩红,有着不可抹灰的美好记忆。

  真正毕业亦所谓拿取得毕业证书的那天,雨石不知道有着毕业证书的水心为什么又在雨石他们应届毕业生拿取毕业证书的那天也来到学校而且又恰如其分地和雨石撞见了,雨石还是和往常一样地如此沉默与腼腆,站在天空下的马路边茫然失措地看着水心背影消失,仍保持着惯有的沉默,然后荒芜的马路上只剩下他一个人。温和的阳光穿透进城市薄薄的雾,夕日的阳光照亮了宛若气里的寂寞,弥漫在那条被并不繁华的都市抛弃得远远的马路上,看见了水心生命在一段低沉的爬行后开始回忆。

  雨石的成长以桀骜到淡薄再到沉默得罪了不少人,也经历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有此事情不是忘记提及,只是不愿再回忆或者懒得计较了,真的,但是雨石对水心丝毫没有从记忆光盘中删除掉。

  年冬末,雨石和纷飞的大雪擦肩而过,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他错过的不仅仅是一场份飞的大雪,还有水心。年冬雨石终于再次独自回到了他久违的地方——学校。一出站口,漫天飞舞的雪花便拥过来亲吻着他的额头,伸手去接冰凉的液体温暖地划不来过干涩的掌心。灰色的楼群在天空的映衬下格外发白,让人一陈晕眩,感觉那个城市已经剥落了红漆印证着岁月的痕迹,枯黄的野草摇曳着陪着老城墙过了一季又季,写名的老艺人早已不在,倒是随外右见卖糖葫芦的。买一串尝一口却发现不再是当初的感觉了,什么东西一旦逝去就不再回来。

  欣喜的是雨石看见了那个有着满清贵族血统的女孩子——水心。他给水心写了长长的信在春节的寒假里面,在背面铺满繁冗计算的草稿纸上,写着他娟秀的名子,写着可以让眼睛瞭乱仰慕他的文字,看着他满心的温柔,雨石在素白的积雪中寻拭水心的身影,水心一个人站在雪地里怔怔地凝视着几处荒凉的田野,任凭凛冽的寒风呼啸着。那个本该属于旧朝的女子,淡雅清秀,泠然莞尔,就那么寂静地呈现在雨石的视线里,突然间雨石感觉得他们似乎认识了很久。雨石知道那是水心在去外面的征程中,每一次的注视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水心的脸被冻红了,敏感而脆弱。他们站在繁闹广场上看烟花,天空被渲染成彩色的背景没有音乐。烟花在他们的头上开成寂寞的花朵。耳边好像传来水心若隐若现的嘀咕,这是我见过最美丽的花朵因为它短暂。

  美丽的雪花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飞舞起来像谁在天空中抓了一把湿漉漉的白糖在撒着。那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新年的第一场雪,2005年的第一场雪也是2004年的最后一场不可回首的冬末雪。

  大片大片的在无忧无虑畅所地飞舞着的雪像樱花亦像柳絮纷纷扬扬地随风飘落着。抬头仰望天空,烟花在天空中散开照亮了翩翩飞舞的雪花发出一道道耀眼无可名状的光线然后又消失掉,火光回散着掉落下来,天空中又归于平淡,落下的只不过是一堆堆冰冷的尘埃。感觉所有的雪花都在朝他们涌来,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迫使他们闭上眼睛,远处的高楼大厦隐隐约约的好像矗立在雾里宛如挺立在云中显得朦胧而又神奇。雪花像鹅毛亦像柳絮密得简直无法看清楚,当落在雨石身上时才看清楚它的六个杈像一个棋子里铸出来似的那么规范与精致的样子。

  雨石眼前飞舞的雪花,它的雪白的白色也才是花一样的美丽,它好像比天空还要轻并不是就地着地而是被空气从地面又卷起来然后它又像生活的生物、像夏天黄昏时候成群的蚊蚋、像春天酿蜜时期的蜜蜂,它忙碌着飞翔或上或下或快或慢若隐若现仿佛有着它自己的意志和目的。它静默无声但在它飞舞的时候似乎听见了情人的切切密语礼堂里平静的晚祷声……它所带来的是阴沉与严寒。雨石隐隐约约地看到了水心盛放在烟花里的笑容恍若梦幻不可名状,冻得干涸的皮肤笑得疼出了细小的伤口。雨石耳边又好像传来水心对他说的生活、小说、理想、爱的男孩然后那些细小的伤口不断地渗出血来缓缓地凝聚成漫无边际的忧伤,但是上课的铃声是真真切切地灌进耳朵里,顾不上擦去的思考继续蔓延。看不清水心的脸,也没有把装着散发着清香细碎的信交给水心,失去了机会看不清她的脸。水心走过他身边空留一阵冷风。

  烟花在教室外边的天空中肆无忌惮地散开着发出闪闪的光透过窗户无可约束地射进来映到雨石的脸上,眼睛不由地向外望去。天空又归于平淡雨石失去了一场大雪因为上课,也失去了水心因为没有把信交给她。

  一个人走错了一步,是不是一辈子都要带着那个污点生活呢?对于这个问题雨石时常在质问他自己。于是以后雨石一直竭力地寻求与水心能够可以相互认识了解的机会,总是刻意去安排原本是特意地偶然相遇然后说了几句仅有的陈词滥调但很萧洒严肃不起来。雨石说过他是一个喜欢沉默的人不喜欢讲话,然后就一直用书写的形式来传递着彼此的心扉,其实那种让雨石尴尬的差距早已形成,他深信人是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跟着改变的。

  在学校雨石没有更多的朋友,头发和脾气一样桀骜不羁地生长着,做自己的事说自己想说的话通过文字。在空暇的时候会电脑上读着一篇篇洋溢着青春的文章,把它们发到网上或打印出来寄到杂志社。

  那时候雨石的作文写得非常突出令全班的同学仰慕不已但是英语却差得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那是他自己考出来的水平。他总会用语文去安慰英语,然而他语文最多只得九十分,水心第一次向他请教了作文的写好的写作模式,雨石没有说,就凭感觉吧。后来他们彼此的话语非常多(现在想来却又少的可怜)

  后来他们学会了趁上课抢脆奇吃,上语文课交换作文然后写一此诱人的评语,自娱自乐,违背老师宣誓的“禁止交传分数”,彼此的分数也高出一筹然后被评为优秀习作张贴在教室后墙壁上标有“栏目”的筐内供大家赏阅,然后他们闪到一旁哈哈大笑。在雨石看不惯水心的时候会很大声骂水心“粗”,然后水心真的很难受直到周围的西红柿看不惯雨石的时候雨石才去用水心曾经教过他的简单的甜糯蜜语安慰她,结果她真的开心起来了。水心漫不经心的剪着指甲嘴里还嘀咕着,真是倒霉还没准备好他就跑了。上自习课的时候他们一起讨论着大学的种种生活,大学的乐队。

  雨石说的时间很长而水心听的时间也很长。

  雨石说有所医学院有几个小子可能受了校园青春片子毒害还没有醒来就组成一组乐队——赤子。至于“赤子”是因为他们组合的每个人都为那些电吉它贝司电子琴架子鼓什么的背负了沉沉的债务。浩南是主音吉它手,其他的成员都是他找来的,他是乐队名副其实的老大,因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任劳任怨,口头禅就是“都是我的错”喜欢把责任统统的往自己肩上扛,故得此绰号——《古惑仔》的英雄人物,更因为他一进那所医学院时就进了吉它协会,一年后成了吉它协会的 ,每两个星期在校广播站做一次节目,孜孜不倦地扩大吉它协会的陈容,为了那个“赤子”组合,浩南辞掉了吉它协会会长 的职位。阿雨是伴奏吉它兼主唱,键盘手是个光头,大家都叫他光光,还有一原因是他总号称自己不近女色,贝司后是北京人具有胡同里排档上的北京人的典型特色——贫。鼓手是个短发女生,不抽烟不喝酒不说脏话,规矩得像个大一新生,她经常毫无征兆地将其一击敲得不协调,但说话的声调却是细细柔柔的,淡淡的五官似乎一伸手就能抹掉。不管哪个年轻人都叫她阿鼓妹,这或许是从多年前留下来的一个绰号,其实她已是大五了,比其他的四位音乐手大了整整三岁。

  就那样“赤子”乐队就成立了,后面更精彩内容你还想听吗?雨石摆出一副很有故意不讲给水心听让水心有欲望听了架势,然后水心摇曳并揪着雨石的手腕用童真的眼神望着雨石叫他继续讲下去。为她的童真感化了继续讲着。

  后来他们为那支乐队能够去北京去上海在最炫美女最多的酒吧看着浮华唱颓废至死的摇滚;在地铁在立交桥下看人流匆匆唱沧桑的蓝调;去丽江、去阴翔、在最别致的茶肆酒吧傍着小桥流水唱古老的念曲;去冬晶的大学校园看白发的先生和漂亮的妇生走过给一个长发飞扬的女生唱一支动人的情歌;去西藏去西马拉雅,看蓝天白云雪花草原,在缺氧的空气里声嘶力竭的美好憧憬而努力练习,他们为练习地场地大伤脑筋最后选定了通往寝室顶层的楼梯通往顶层的门常年锁着,楼梯在公用水房的旁边,走廊的尽头,极少有人靠近。他们把那里厚厚的积尘打扫掉。随便你坐在楼梯上身边放着啤酒和香烟,放肆地拨动的琴弦。在那里没有人投诉,没有冷冷风和雨,不过实在是有点挤,而且一高兴容易踩空楼梯跌一跤。不过这不防碍他们的激情,手指滑动在琴弦上的感觉熟悉而欣喜。

  他们决定办一场音乐会,想要带着那个有着令人压抑的学习气氛的校园一些音乐气息。每天晚上他们都来到那个窄窄的楼梯间,为他们心目中那场盛大的音乐会庆典而演练。总是不知不觉就到了十点半,那是他们回寝室的时间。

  一次他们送阿鼓妹回寝室的路上,贝司手突然说,就算他们毕业了这支乐队也不能散。

  光光马上叫好说,贝司手说到他心里去了,在医院天天看愁眉苦脸的病人,有什么好还不能去走唱呢。

  阿雨大叫一声说,那我们去流浪吧!流浪可是我与生俱来的梦想,没有世俗没有羁绊,只有音乐和友情同行,比如狭小便宜的地下室旅馆,颠簸的运货物卡车,还有在人迹旱见的高原,徒步走在碎石子的小路上,耳边有风声,远处有成群的牛羊……

  浩南不愧是乐队的头儿,他没忘了一直安静地听他们讲话的阿鼓妹说,阿鼓姝你呢?你要是和我们在一起那多好呀,可是你是一个女生,怕是吃不了流浪的苦而且你明年就毕业了,我们才大二还要读三年。三年呀,这个年头能沧海桑田!

  是呀阿鼓妹我们都很喜欢你。其实他们明了阿鼓妹是他们的姐姐,所以说起“喜欢你”并不觉得不妥。贝司手说,你是我见到的最棒的鼓手,多希望有你在。

  阿鼓妹微笑着望着他们,他们第一次觉得她有着和同龄相称的成熟。

  你们要是流浪一定要叫上我,我本科毕业后还要在这里呆上三年,因为我要上保送本校的研发究生呢,阿鼓姝说。

  从高晓松到老狼,爱音乐的大学生们要不在及格线上徘徊要不就是干脆彻底地和大学再见了,而他们乐队的优秀鼓手——阿鼓妹,竟然能保送上研究生,要知道他们学校保研的比例不到百分之五。

  送阿鼓妹回寝室后,他们四个人走成一排,一会儿没人说话,不知什么堵在心里。贝司手开了个头,是《青春》他们跟着一起唱起筠子的《青春》起来。

  我打算在黄昏时候出发/搭一辆车去远方/今晚那儿有我的友人的盛宴/我急忙穿好衣服推门而出/迎面扑来的是街上闷热的欲望/我轻轻跃跳进人的海里/外面下起了小雨/雨调轻飘飘地像我年轻的岁月/我脸上蒙着雨水就像蒙着幸福/我心里什么都没有/就像没有痛苦/这个世界什么都有/就像每个人都拥有/继续走/继续失去/在我没有意到的青春。

  或许音乐真的是模糊现实的大麻,诗一般的歌词只是美丽的幻象。

  头顶上是黑洞洞没有颜色的天空。

  那“赤字”音乐会举办了没有啊,水心疑惑地问道。

  他们的音乐会定在圣诞节晚上,那天是星期六,他们的开场白就是这第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大家好!我们是赤字乐队”

  然后节目就开始了,阿雨是主唱虽然不像第一次面对那么多人唱歌,但双腿仍在不停地颤抖。他一开口就跑调了舌头不听使唤调子怎么也拽不回正道上来,耳边的吉它贝司电子琴声也不听合拍,每个人都好像独立演奏着,音乐像一堆挤不到一块来的碎片,有丑陋的裂缝,终究还是没有坚持到一曲结束。乱七八糟掺和在一块的音乐就各自停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浩南他们,他们脸上只有尴尬、紧张和手足无措,观众席上低低的议论声传到阿雨的耳中,所有的月光集中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真的,他当时掩面逃出会场的想法都有,一个跑调节器的主唱没有什么比这更丢人的了,然后,他听到了阿鼓妹的? 簦何颐谴油房荚倮匆淮巍?BR有这样的演出吗?调子跑了,配乐没有和上,干脆停下来,重新开始?最要命的是这还是第一首歌!

  后来怎么样啊,快讲啊,快讲啊,水心催促地叫雨石讲。

  后来阿雨扶了扶麦克风说:“对不起,我跑调了,请大家允许我们重来一次”,说完那句话。他的声音竟然不抖了,一瞬间,全场鸦雀无声,过了几秒钟,有一个人鼓起了掌,有几个人在鼓掌。过一会儿,观从席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

  赤字获得第一次掌声,竟然是因为他们天真率直的勇气。说来也厅怪,第二次他们配合得相当好,比他们练习的任何一次都好,阿雨的腿依然在颤抖,但那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兴奋。歌一首一首地唱下去,每一曲过后都有雷鸣般一掌声,混杂着女生尖锐的叫声和男生们的叫好声。阿鼓妹的架子鼓旁堆满了火红的玫瑰花,那才是他们心目中的大学生生活。

  这也是我心目的大学生活,水心插上一句。

  原定九点结束的音乐会持续到晚上九点半,他们在观众“再来一首”的呼喊中唱到嗓子都嘶哑了,他们唱完了备用的歌,连彩排时淘汰的歌也都唱遍了,直到他们黔驴技穷。音乐会才依依不舍的宣布结束。

  有很多同学跑去台上问他们组建乐队的经过,不知是谁的提议,许多认? 兜幕虿蝗鲜兜呐笥寻锼鞘帐俺〉兀卸昧钕不蹲翱岬墓夤舛际罅搜劬Α?BR三个小时的晚自习时间随着铃声幽然地结束了,雨石对水心说,下课子,下面还有很多精彩的内容下次有机会再讲你听,好吗?

  水心耍出一副孩子气的撒娇样说不行,我要听下面的内容,如果你不讲的话,我会失眠的。

  因为教室的白织灯在三个小时结束后的不久时间内熄灭,所以他们来到校园的生物园内。水心把纸放在地上然后毫无顾虑地坐了下去。

  后来他们还发现了“赤字”带给他们的最重要的好处,他们四个虽算不上长相困难,但也实属平庸之辈,而且并不是开着跑车兜风的富家子第,也没有血新是国内车外大学的博导,向他们那等条件,要是看见漂亮的女孩子想请她们看场电影吃个饭什么的,百分之一千会遭严辞可委婉的拒绝,但若是先请那些眼睛望着天的美女看他们的表演,不规则约她们,保准一约就成,于是对天发誓要“单身”的光光身边多个闭月羞花的美女。阿雨和贝司手就更不用说了,只有浩南还总是独来独往,他那长发飘飘的身影所到之处总会引来一片酷的啧啧赞叹之声。

  他们的碰头地点是在那个楼梯间,只是那个阴暗狭小的地方不再是什么世外桃源,寝室楼的哥们经常来凑凑兴,每场子必有一些校花级女生,女孩子们托着腮坐在楼梯上,那种眼神让他们心花怒放。

  浩南并不是清心寡欲的音乐圣人,他们早就看出来浩南与阿鼓妹之间的暧昧,每次碰头后他们都要送自己的女朋友回寝室,送阿鼓妹的任务就落在浩南一个人身上,长发的浩南与短发的阿鼓妹已经成了女生寝室楼底下的一道美丽的风景线,直到寝室要关门的最后一刻,阿鼓妹才会上楼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第一层楼梯的拐弯处,浩南才会飞奔回男生寝室。他们俩练歌? 氖焙虼永床幻祭囱廴ィ耆两谝衾种校鞘钦嬲陌种恕?BR又到了一个冬天,全世界的每个角落都在张灯结彩迎接新年的到来。

  浩南的脸一天比一天忧郁,终于有一天浩南对阿雨说了他对阿妹的暧昧之心。

  浩南预备进行一次新年大表白。

  浩南和阿雨俩秘密筹划着一次新年之举像做贼一样往浩南的寝室里分批运红蜡烛、彩带、气球和烟花。好不容易刚还清乐队的赤字,浩南又欠了一身的债。为了保证事情的保密性浩南和阿雨在年末才告诉光光和贝司手,光光和贝司手开始还骂他们俩一通,说他们不够朋友,旋即就投入到紧锣密鼓的准备之中了。

  他们四个人各骑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去郊外的花农的大棚里。整整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为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去刺,剪掉多余的叶子,小心地包装好,最后用不起眼塑料袋装着,夜色降临之后偷偷地回到学校。

  他们在黑暗的掩护下,在阿鼓妹寝室楼底下的空地里用玫瑰花、气球和红蜡烛围了一个心形的圈。那里还出了一点小问题,风太大点着的蜡烛总是被吹灭了,结果贝司手凭着他的贫嘴,借到了几十盏台灯和几十个插线板,硬是把电源接了过去,用台灯代替蜡烛。

  一切准备妥当了,激动人心的一刻终于到来了。当然在此之前,他? 侨啡狭税⒐拿迷谇奘业氖率怠?BR阿鼓妹,阿雨和贝司手齐声喊。光光躲在一旁拿着高度天文望远镜看三楼的阿鼓妹的窗口,而浩南紧张地抱着吉它,站在那个心形的圈里焦急地等待。

  出来了,出来了,光兴兴奋地说伸手按下电源开关。

  一瞬间几十盏台灯全亮了。

  阿鼓妹,这里有一封模范情书要给你,浩南大声地说。

  浩南拨动了琴弦,清澈简单的歌声流淌开去,冷风似乎在那一刻停住了。玫瑰花的红色几乎随着灯光摇摇曳曳地弥散开去,许多同学来到窗前静静地看那一幕。

  那一天我将让你快乐开怀/那一天我的烦恼忧愁都不在/看蓝天大海/看晨雾敞开/你就是我一生中最爱……

  整栋寝室楼响起了持久而热烈地掌声。

  阿鼓妹如果你愿意,请说我愿意,浩南朝阿鼓妹大声喊,声音颤抖得让人担心。

  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阿鼓妹的窗口垂下来一根绳子,仔细一看,原来是很多条床单拴在一起做成的,白的红的蓝的,混在一起,滑稽又可爱。

  浩南马上明白了什么意思,放下吉它跑到绳子那儿开始往上爬。阿雨赶紧拿着一枚玫瑰花跑过去插在浩南的衣服上。

  周围响起了一片掌声和叫好声。

  烟花点燃了,五彩斑斓的火花冲向天空闪烁着奇幻的光彩。

  街道上的霓虹灯的灯光透过空气的 隙闪烁在水心湿润的眼睛里,雨石第一次看到水心因感动而流下泪水。

  夜已经很深了,是那么的沉寂,沉寂得没有一丁点声音甚至可以听到自己无频率的心跳的声音。和无朋的夜晚相比又显得不是那么的黑呢,因为有着明月普照,有着两颗正在热血沸腾并发出光芒的心在这“漆黑”的夜里就像夕阳的黄昏,虽然已经有所暗淡但是黄昏的阳光并不甘落后,它还竭力用自己微弱的光去照亮大地。

  哇!一颗流星在天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佛说,天空的流星就是上帝给予你的怜悯,它是上帝给予你的宿念,它可以满足你的心愿,让你的心愿能够实现。

  因为它是极其短暂的所以给予的人也甚少,水心和雨石不约而同地闭上眼睛,合在一起的双手放在颔下祈祷许愿。

  通往寝室的路灯有的已经开始暗淡了下来,因为时间快到了,快到了熄灯的时间了,他们低着头沉思地迈着步子走向各自寝室楼,雨石没有送水心。待到了寝室兄弟们都已经就息了。

  第二天晚自习的铃声还没有响起,水心就早早来到像昨天晚上一样沉寂的位置上逼着雨石给她讲“赤子”的乐队的后来发展。

  雨石说,你不能听,听了怕你控制不住泪水的脚步,怕你……

  雨石接着讲述着。

  自从“赤子”乐队成名浩南与阿鼓妹的暧? 炼汲赏乱院螅奔湟惶焯煜晃奚亓镒撸羌父雠笥训墓叵等涨魑榷ǎ缁ㄑ┰碌睦寺螅礁鋈丝脊刈⒂胩斐さ鼐妹芮邢喙氐谋弦等ハ颍棠喜匦挠氡弦等ハ蛎芮邢喙氐目际猿杉āS谑牵敛豢煽咕艿芈淙胨幸窖г貉榈哪畎畲笏滋住黄鹕献韵啊?BR除了完成任务任务般地参加几次学校的晚会,他们自己的音乐会也越办越马虎了。说好一周一次的楼梯间排演,总是有人缺席,浩南开始还所呼呼地打电话找人,后来也慢慢地习惯了,楼梯间积满了灰尘没有人打扫,“赤字”来那几的频率从每周一次下降到每月一次,到后才过去排演一晃他们到了大四的第二学期,趴在及格线上过日子的阿雨和贝司后在各自女朋友的温柔逼迫下,也开始做起了考研之梦,女朋友本着上“笨鸟先飞”的原则逼着他们用两个学期的时间全力以赴地准备,看着漂亮眼睛里事在必得的决心,加上父母的每周一次的电话敦促,他们用父母特别支出的考研经费买来参考书、试卷和女朋友在辅导班自习教室里成双成对,前途似乎真的明了了起来。

  最讨厌学医的光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门异同的血亲,加上父母的甜言蜜语和审时度势的分析,让光光义无反顾地投入到出国的汹涌人潮里,或许是国为有着誓死远离医学? 木鲂模夤庠谌路莸耐懈?际灾芯谷豢嫉搅?30分(总分667分),于是士气大增,天天在教室里背八辈子用不到的英语单词准备GRE考试。

  阿鼓妹过生日的时候,“赤子”双聚在一起。他们对阿鼓妹这个姐姐是即尊敬又喜欢,甚至还有点崇拜,别人的生日都可以有时间就骗吃骗喝没时间就不理不睬,阿鼓妹的生日却是怎么也抽出时间来,阿鼓妹也很喜欢,他们那帮小弟,过生日总是单独请他们吃饭。于是,他们和“家属”坐满了一张八人的大圆桌,饭桌上筹交错,好不热闹。

  突然浩南提到了那个学期的音乐会说这次我们的音乐会什么时候办?下个月怎么办?

  大家一下子安静下来。

  乐队中当属阿雨和浩南最铁,于是阿雨打沉默,说这个学期大家都忙,算了吧。

  贝司手和光光附和说是。

  忙什么?考研?考GRE?那下个学期呢?浩南气怒地说。

  他们没有注意到浩南眼上的不快。阿雨直着性子说,是啊,下个学期会更忙,没办法,不过到最后一个学期就好了……

  浩南“腾”地站了起来说,乐队你们还关心不关心?当初说要为音乐的生、为音乐而死的是谁?当初说要去走唱的是谁?当初想背吉它去流浪的又是谁?

  阿雨也忍不住大吼了起来,不要以为就你一个人爱音乐搞得自己很圣人的? 频模页腥希宜祝行┒魑沂撬璧姆挪幌拢赡憔筒皇橙思溲袒穑磕憔湍芪艘衾址牌磺校?BR贝司手和光光赶紧去打圆场,算了,算了,互相理解,互相理解。

  没想到浩南不但不让,连着他们也开始骂,你们也好意思说话?打电话不到十次,你们就怜来排练,哪次不是我求爷爷告奶奶才凑齐人的。

  阿鼓妹拼命地拉着老大坐下,阿雨的女朋友也不住地在桌子底下踢他的脚,浩南直直地站着,瞪着他们不说话,一桌子的人尴尬地僵在那里。

  良久,浩南既然大家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我也不就再一个人傻不拉叽地强迫你们了,你们还在乎“赤子”的话,我们就好好办一场告别音乐会,然后各自散了算了,浩南说完,挣脱了阿鼓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场好好的聚会就这样不欢而散。

  第二天一早,食堂门口的宣传栏里出现了“赤字”乐队的将要解散的消息,上面赫然写着告别音乐会的时间与地点:三天后,在“赤字”首场演唱会的地点——小礼堂。

  晚上他们拿着各自的乐器来到那个狭小的楼梯间,每个人心里都疙疙瘩瘩的,可表面上装得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贝司手尽其“贫”之能事,阿雨的秘密位置。没有尖叫声在空中流淌,单纯而震撼,每拨出一个音乐符,他们心中都会涌? 鲆话闼岢!傲芬换兀僖换亍泵扛鋈饲八从械娜险妫怯兄掷先サ母芯酢?BR他们排练到很晚。

  告别音乐会如期举行。

  场面前所未有的热烈。他们却是心如止水,浩南独唱了那首筠子的《青春》用的是高中时的那把吉它旧的木吉它,声音很小,会场却一样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打算在黄昏时候出发/搭一辆车去远方/今晚那儿有我的友人的盛宴/我急忙穿好衣服推门而出/迎面扑来的是街上闷热的欲望/我轻轻跃跳进人的海里/外面下起了小雨/雨调轻飘飘地像我年轻的岁月/我脸上蒙着雨水就像蒙着幸福/我心里什么都没有/就像没有痛苦/这个世界什么都有/就像每个人都拥有/继续走/继续失去/在我没有意到的青春。

  唱完他弯下腰鞠了一个久久的躬,好久才抬起头来,甩了甩长发,脸上的泪水亮晶晶的。

  青春的花开花谢让他们疲惫却不后悔,四季的雪飞让他们心碎却不堪憔悴,淡淡风淡淡的梦,淡淡的晨晨昏昏,淡淡的雨淡淡的泪,淡淡的年年岁岁。

  那种心痛的感觉。

  看着水心听的是如此专神,没有一点外界的杂物存入在心脑里,但是水心可能永远地不知道,这个“赤字”乐队的故事是雨石瞎编的,为的是能够和水心多讲一些话。水心却听的如此的认真。真佩服水心,真的,一个笑话对水心讲十次,她居然笑了十次……

  水心的长发随着冷风拂过随意地飘零起来,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通过灯光的折射的明亮湿润的双眸闪闪的,掌心柔和的湿润。

  雨石摸了摸了水心的头说,傻孩子,你真可爱。

  脸颊上停留片刻的泪水的水心飞逝着淡淡的嫣红……

  水心哭着对雨石说“童话”是骗人的。

  第一次雨石感觉到水心竟是那样的纯洁,独特的纯洁,有农村所特有的绿色的纯没有城市的浑浊的空气与钢筋水泥堆积起来的环境所造成的冷漠。

  雨石开始羡慕水心。

  上课的时候水心就坐在雨石前面,一撩眼皮就能看见水心,而在上课的时候,特别是下午的第一节课水心总是打瞌睡,雨石就会拍子拍她的肩膀说,给你讲个笑话吧,你知道熊猫一生中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水心抬起被压得发麻的腕揉了揉因困倦而睡红的眼睛说,可能是一睁开眼就有竹叶子吃吧。

  真佩服有些女生,一出口就知道吃。从迈出家门或者校门的第一步起嘴就开始不停地咀嚼直到步玉家门或者校门最后一步才结束,如果把她们将来选择做教师的职业肯定能讲出一番别样的生动滋味来因为她们的咀嚼的功夫特棒。

  你就知道吃,告诉你,熊猫一生中最大的愿望是能够拍一次彩色照片,雨石暗笑着说。

  喜欢安静或者喜欢一个人在某个安静的地方沉思的水心笑得却很大声,但后来周围的安静使她也安静了下来,也许在雨石在说那句话的时候碰巧水心属于一个很安静的阶段,所以水心没有回话只笑了一声然后很安静像在午夜半空飞翔很飘渺朦胧的天使,很安静很专心地听着什么。

  雨石在纸条上写着。

  Dear student /你还真行/那个熊猫的笑话我已经讲了第八次呢/你还能笑得出来/你还想知道赤字的结局吗/想知道/就把这节课认真地听完/下课讲给你听

  不久传来“说”。

  想知道/我知道上周晚不是最后的结局/下课讲哦/我出个问题给你吧/爱情与飞机有什么关系呢

  下课了,水心转过因专心听讲了一堂课而僵直了身子对雨石说,讲吧!我听着呢,都挂念一堂课了。你还真想听呀,下次有机会再讲给你听,课间十分钟不够呀,但对于你的问题我只知道一点点,爱情就像飞机一样,开始起飞的时候特别困难而且行道很长,但是它还是努力地冲向天空带着不曾有的勇敢,雨石说。

  算你回答对了一点,还有呢,水心说。不知道,但我会努力去想的,那你可以告诉我吗,雨石说。不行,你不告诉我赤字的结局,我也不告诉你,明天是周未希望你过得开心点,水心说。

  雨石有他的孤寂,水心有属于她的快乐而水心快乐地时候却是时常将一些莫名其妙的文字粘在雨石的背上,然后看着他睡眼惺忪的背着它们走出教室。每次水心都会笑得很开心从不例外。

  第二天水心趁雨石午睡的时候悄悄的将雨石放在桌角因打篮球闷热脱去的外衣拿了过去,将一卷废弃的胶带揉成小球粘在上面,又在旁边的白纸大写“篮球王子”四个娟秀的大字,然后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那天雨石的心情简直是糟糕透顶,在雨石出现的任何一个场所都能看一些奇怪的眼神,若有似无的游离在他身上。好在雨石有自知之明,从没想过要在路人的眼中见到什么异样。

  晚上雨石还是穿着那样外衣上了晚自习然后看见了水心的笑。雨石的右手习惯性朝身后摸去因为水心很少赐予他那样的笑,而当水心真的赐予雨石微笑地时候,雨石的背上一定会残留着水心杰作。只是令雨石惊讶的是,尽管那些不定的眼神使他难堪,但当雨石知道那都是水心恶作剧的时候竟然还回了水心一个感激的微笑,甚至在雨石的内心里也不曾有一丁点儿的恼怒。

  很简单很平凡的事情。时间依然很安静地流过,雨石走在去寝室的路上感觉自己很像明月只愿俯视苍生一样,满足于那种远远望着水心浮动的背影。

  简单却奢侈。

  安静的夜很适合思考。淡淡的月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柳技轻拂。现在是春天,垂钓在湖面的柳枝的嫩芽观望着大地的美好如同月光俯视苍生一样开始生长。伊人仿佛凝眸伫立,在微风中等待着什么,风撩起水心的发梢,雨石沉默。

  就那样,在没有一丁点的恼怒中雨石度过了一个被人们注视的周末。

  周一再见到水心时是在学校大门口的西边,雨石左耳朵塞一只耳塞,因此,右耳朵就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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