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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笑话二则(整理)

发布于:2022-06-10 作者:admin123 阅读:20

  民间笑话二则(整理)

  四川(一)

  一乡村教师,某天上课,突然遇到“四川”二字不知道怎么念,他灵机一动,说:“同学们,‘四川’我们今天先暂时念做‘四三’吧,这个‘三’字今天站起来了,就以为老子不认识它了,哈哈。”

  麻将(二)

  一教师爱好打麻将,无时不刻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那玩意。一天,他在上课,当他转过身去板书的时候,不知哪位调皮的学生嘀咕了声:“红中”。那教师立马脱口而出:“碰”。引得全班同学轰然大笑。

  谢谢观赏,纯属娱乐,请勿对号入座。

一、文学的死与活

文学的死与活

   现代科技就是伟大神奇,仅几只小手指头那么轻轻一点,顿时,一个个轰动全国的重型炸弹就接二连三地在具有五千年历史的古老大地上一一炸响。前些日子白韩大对水仗,张大教授吐香粪,梨花诗在秋日里突然盛放,美妙诗人透明朗读等事件一一汇集,成为了一次无声却有势的文坛群体大型集会。之中,争骂,抵辱,厮打,蔑视,看笑话,凑热闹,帮闲腔,捧倒场,义愤填膺,情奋激昂,冷嘲热讽等等表现不一,哈哈,好不热闹火红。真有当年五·四时开天劈地,摧毁旧世界,建立新中国之波澜情形。这不,只两天没上网,又一颗重型炸弹从文坛的天空扔了下来:

   “文学死了。无论他们是否答应,文学,这只旧时代的恐龙,这个曾经傲视其他文字的庞然大物,它已经死了,它的躯体正在腐烂。”

   于是,国内当代第N次文学大战就势燃起熊熊烈火,谁人也不能将它压住——谁人也不想把它压住。对此,有人说这是一场更大范围的炒作,是一次更让人呕吐的作秀,也有人说这是一声平地的惊雷,震响了那些醉生梦死的文学家,喊出了当今文学的困境与面临的厄运,道出了商业时代里文学命运的必然归宿,掀起了文学过去神秘的面纱,露出了它平本就那么平凡普通的姿容……到底是真是假,是对是错,是全是偏,见识如我辈者,实是难以为此下个定义或曰结论的。在此,我只想就文学的死与活这一话题,谈谈自己的一孔之见。但目的绝非给这场无目的、无目标、无对手、无规则的混战,平添些什么胜负、死亡、惊奇之类的奇闻逸事。任何形式的武力战争,经过你死我活的对抗后,都会有个胜负结果而让当事者与后来者得到个安慰了结,只有文学、理论和思想方面的争论虽然十分的激烈,最后却没有一个明朗的胜负结果,可它无形的深远的现实和历史意义却会产生无比神奇的作用功效。故,为了后者,我愿在此抛出自己全部的情感和最真实的陋识。

                  一

   一开场,首先就不得不解答一个最为基本的问题:文学是什么。对此,那些让我们崇拜了多少年的大作家、著名文评家、专业文学教授、得过这个大奖、那个成就奖的人民艺术家等等早就将它解释解剖阐述到了每个字词的十八辈祖宗了。不偏不倚的理论,空洞无力的大话我们早就厌恶到了极点。在中国近一百多年的文学史上,没有一个真正称职的文学理论家,故我也就不在这里再充大牛了。说得简单一点,我认为,文学充其量也就是一种在抒发自我情感,表达自己见识的同时,对人类、社会、民众又能起到一定促进、美化作用的一种精神领域里的活动。围绕这一宗旨,根据这一目的,从这一角度出发,看中国百年来的文学,真有种百感交加的感觉。总的一句是,我们从一开始,就把文学的功用看得、做得太大过偏了。

   从清末的改良运动,到五·四改革命,再到三十年代的文学争鸣,再到之后的抗日战争,国内战争,综观这一漫长时期的历史与文学,可以说是文学的社会功用大力发挥到它的极致的黄金时期,鼎盛时期,也是它最伟大的时期。五·四烈火,就是林长民一篇不足三百字的文章给点燃的。可以这么说,没有那繁荣昌盛的小说,没有那如枪如弹的诗歌,没有那激动人心演说与揭露各类弊端丑恶的檄文,很难有社会巨烈的变革与民众思想飞跃地进步。那时的文学可说是真正的号角、战鼓、旗帜、刀枪、战士。此中杰出人物如康有为、梁启超、严复、林大、陈独秀、毛泽东、鲁迅、田间、闻一多等。那时是绝对不会有人出来说文学死亡之类的话的。

   与此同时,大量的小品文,闲适的散文,有生活味却少社会事的小说的发展与壮大,则又充分表现出了它的又另一个高妙神奇的作用——审美享受。你不能否定,在前言将士杀敌流血的同时,后方的老爷太太小姐们(也有个别识字的工人、农民、小手工商业者等),正坐在那舒适的庭堂下,伴一杯看茶,悠闲地品读着周作人、林语堂、梁实秋、张爱玲、徐志摩、张恨水等人优美动情的诗文。你不能说,后者就不是文学,但你也绝不能说只有前者才是真正的文学。文学说彻了,就是感情与见识的紧密组合,就是个类的生命,在其具体的生活环境中产生的七情与六欲,和他对社会、人生、历史、生活、事件等的看法观点相互交流交织而成的一个完美的晶体。此中,二者缺一则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文学,生活性与艺术性(也可叫社会价值与美学价值)奠定了它的教化与美化两个最基本的作用。真正伟大的文学也应该是二者的完美结合。正因了这个特性,文学才会流芳千年百代,世世为所有的民族、国家、各个阶层、类别的人所喜爱追求,即使到了生活最为困顿、生命最为艰难的时候。“人可以忍受饥饿感,却不能忍受无意义感”,豪克在《绝望与信心》里说的这句话可是最好的明证。

   文学必然高于生活,所以它的第一要素,我认为是它的神性或曰美性。正因为文学首先是美的,才会为人们所喜爱并拿来应用,为生活现实服务。纵观中国千年的文学历史,泱泱大观,文星璀璨,珍品纷出,但为社会改革、朝代更迭等重大事件直接服务或作用的,也仅是十有一二,最多也就三四而已。让人不禁下泪、心动不已的,还是那些红袖添香的玉漱词,黄泥小火炉的西湖七月半等美文闲文和更多的真实抒发内心情感,表达对现实生活看法的思考类笔记作品。对此,我们绝不可回避,也不能否认。文学往大气里说,它可以改变社会,划分出时代,重新塑造出一个新的物质与精神天地。或曰,在人世间,文学无所不能,无所不在,无所不成。它时时走在时代社会的前列,并常常引导着社会这艘巨轮前进的航程,不断增添着它所需要的最大核动力。如果没有了文学,有时这个时代的前方真的就是一片黑暗,一片荒芜,一片无尽沙漠戈壁的死亡地带。往中一些说,它可以改造人们的品行,增强生命的动力,寄托精神,安慰灵魂,进化思想,促进人类向更文明的地段不断进发。往小些说,它其实什么也不是,只是人们吃喝饮觉时,茶余事后的一种无聊的消遣,一种必然的发泄。这三者,没有谁能硬性将它们在某时某地截然分开。那些微妙、神奇、强烈的功效都是因人而异,因地制宜的。你不能将它强硬地在某时施与某人某事,更不能动用武力,把文学作为他们的武器而让他们每人拿一件走向战场,为了某个所谓的神圣的事业而去出生入死。文学说到底是一种自觉自愿的行为和活动,是生命内心深处一种必然的冲动或妙想。就似一对青年男发,有缘了,一见倾心就生里死里都不能分离;如果两人没有缘份,那对方有再多的亮点彩点,在这方眼里也一无是处,自然的也就不会有什么爱情之类事情发生了。这一点我们必需清楚,否则你就会将可爱而又尊贵的文学强*——不管是哪种形式的强*。

   人类里的任何生命都不可能离远文学,因为文学里有巨大的神美因子,无比奇妙的变幻特质,这正好是生命——人这种地球上最为高贵物种——必然需的份养与执着的追求。文学真的是很奇妙高深的,有时无坚不摧,有时又软弱如水,有时更是消隐得无影无踪,有时又无时无刻不参与着你的一举一动,表现着你的一喜一怒。这世上可以说谁也驾驭不了文学。因为它在上天创造出人的那一刻起,就把它将入了这个最为奇妙生命的躯体深处了,且隐藏得天衣无缝,谁也不知它的影踪,更不知它出没的轨迹,喜爱如何,何时壮大,何时消失等等。它是非常微乎其妙、高深莫测又神鬼难知的。如果说你想战胜文学,那是蚍蜉撼树;你想左右文学,那更近似痴人说梦;想放弃文学,那也仅是一时的气话。文学就是人学,这话可说是歪打正着,说到了它的红心上。换句话说,文学就是生命与生俱来的一种需求的外在文字表现与内心世界的一种必然反映。你若放弃了它,那就表明你一定在放弃生命。但生命是可以放弃的,文学却是亘古永久的,因为生命对你而言是个体,文学对它而言是整体。整体的抽象的生命是很难以消失的,真正的文学应该是万岁万岁万万岁的。

   如此说来,文学首先是纯美绝伦的,其次是有神奇功效的,再者是无坚不摧或说是无所不能的,最后那便是它还是高高在上,神妙莫测的。这此正好与人一生的使命、生存等有着极大的关联。故而人离不开文学的帮助、指引、充实、安慰与净化提升。地球上为啥只有人类才能将它拥有?因为只有人类才会把这种神性与人性完美地结合于一体。这一点正与文学的神美与生活现实的结合,一样的自然相融。

   知道并接受了以上所述,那么,我们现在的好多问题就一切迎刃而解了。什么文学死亡论,什么专家权威说,什么梨花体诗流行,什么裸体朗读出名,什么文学商业化,纯文学作品没有读者,什么诗歌无用,戏剧凋落,什么文坛神圣,专业职业作家高傲与偏见,什么进了进不了文坛,算不算作家……屁,全是一堆狗臭屁,全在那里唯已所谈,放一腔的臭气,浊不可闻。

                  二

   ——你,张颐武,本是想让中国的古老文化走向世界的,于是就放出一个章子怡比五十部《论语》还要胜的臭虫屁来。原因在于,你这个堂堂北大中文教授不懂文学除了它的娱乐性、大众性外,还有它的时代性、特殊性、教育性、高雅性或说是神性。孔子永远是孔子,章小姐绝对是章小姐,一个是文学,一个是声色,二者本就不是一码事的,你把自己放在章姐之下、文学之上,硬要出惊世语,吸人眼球。那臭虫不可闻的言论一出,让天下的骂了个狗血喷头,好受了?不再说什么了?这么一个大笨蛋,还扯谈什么文学?还在那神圣的大学讲坛讲什么中国文学?像你这样的堂堂的北大教授,说是误人子弟,没人相信,说是糟蹋美好神圣的文学,尤其是那高雅无比的中国古典文学,更上难让人相信。但听听你那话,象个文学的话吗?不感到丢文人人的人吗?我看你还是早早回家抱孙子去吧,不,即使你真的回家休息了,也不能对你的孙子讲什么文学的话题的,因为你会把下一代给教得不明世理不说,更会沾污纯美的孔子的。到时,孔家后代找上门来,你可就后悔莫及了。

   ——你,韩寒,自视有点过人的才气与名气,并借此赚了点钱,就活不下了,就认为天下就是你的了,文坛就是你家的养狗圈了,想骂什么骂什么。文学是可以由天下任何人来玩的,但也并不是只有你一人可以玩呀?你能说天下人再没有比你玩文学玩得油的人了吗?什么文坛是个屁,到是骂得痛快,但你把文学也骂了,那不也就相当于把你自己也骂了吗?——你还个屁也不是的,因为最臭的文学也比你大。要知道你可是借这个非常神圣的文学才出了点名的呀。你玩赛车的朋友也不少吧,但有文迷多吗?为啥当你与白烨对仗时,大量的寒流一泄千里,从四面八方一齐而来?那些无数的寒潮对你痴爱,是看你骨瘦如狗长得帅吗?错了,要知道,那是因你那过人的文才与睿智才对你大加追捧拥戴你的,是出于对你所从事的文学事业的高尚的追求。但你小子也太那个小家子气了,一不小心就狂得不行,活不下了。出语污秽,严重沾染了文学。再说,你怎么笨得那样,还个大学也考不上呢?现在的大学烂得那还叫大学吗?但你就是考不上,你丢死文学的人了。真正的文学应该是无所不能,来者能战,战无不胜的。没听过吗?“三千毛琵枪,十万铁骑兵”。跟你说吧,真正对文学精通的人,是没有什么困难克服不了的,因为文学是上天赐与人类战胜,创造一切的最好武器,它完全可以战胜并改造天上人间。你只是学会了其中的一招一式而已,信什么?得意什么?真的伟大得不得了了,那就出来一部《复活》,或几小本《园丁集》《飞鸟集》等也行的,让当今的中国文人扬眉吐气一下,好吗?如不行那就好好去玩那赛车去吧,那个要比文学好玩多了。

   ——还有那个白大著名文学评论家叫烨的。哈哈,一说起你来,就想到你那一大串头衔来,就感到十分的好笑。世上居然还有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竟然发明了这么一个称号——文学评论家。这是谁的专利?你白大家又是从何时不顾羞耻开始了这种低俗无聊的活动了?人家写出了一部著作,别人谁想看谁看,这是多么自由美好的享受呀,谁让你来给我们解读了?你解读的对吗?你凭什么要让我们相信你的那些见识呢?你的心理与天下人的思想就一致吗?或曰你就能代表了作者的全部思想和世上那些无数读者的一切情感与认识?你以为你有资格做天下人思想的导师?无数文学作品阅读的权威?你是天子,一言九鼎,金口玉言?你说八十年代的人不是作家,那他们就真的不是了?你不想让韩寒进入文坛,那小子就听你的话不进去了吗?

   你用那双枯老而干燥的大手,全力拉住了另一个瘦猴子郭敬明,一老一小勾肩搭背,做起文*来了。他写小说抄袭,你搞学术作假,他成名你获利,通力合作演出的这场双璜,玩晕了天下多少双眼?但天下谁人不识君,病树前头万木春,你老一不小心,栽了个大根头,一句话招来无尽的横祸,让那些文学青年给骂了个不死不活的。老也老了,有那个安妮宝贝还不够你玩吗,乍就想到要与玩赛车的这位楞青过招呢?你以为这也和你那所谓的评论文学一样,想乍玩就乍玩,没有真理与标准,没有是非与对错,没有老小与男女?告你,真正的文学首先是不能玩的,其次不是这样玩的,再者更不是信口雌黄随便玩的。我想还是趁早把那顶著名的文学评论家的帽子悄悄摘下来,放到你家客厅最显眼的地方,每天进出门时看看,心里也满舒服的。只是千万不要拿出来吓人,不听有人这样说嘛:世人最怕的是文学家,文学家最怕的是理论家,理论家最怕的是哲学家,哲学家最怕的是著名的文学理论评论家。哈哈,文学理论评论家最怕的该不会是你吧,白老?顺便问一句,现在,你的博客重新开张了没有?人多不多?

      ——再说另一个博客点击率突破几千万,与老徐相比,屈居第五的小四子。郭敬明,你的那本《梦里花落知多少》写了些什么呀,不就是你闪了我,我闪了你,最后几个精神无所寄托的无聊人,一个个都消沉下去了吗?那里边的主人公是个大学实习生吗?说的话,做的事象吗?这部小说的艺术性高在哪里?思想深在何方?美学性又体现出了多少?凭一个文抄公,能把自已瘦弱的身躯充胖多少?最后还不是赔了人家二十万?既然承认抄了人家的文章,卖了大钱,那为什么不向对方道歉?再说这是向那个人道歉吗?不,这是让你向高贵的文学道歉,但你表现得比文学还高贵。你说?你是有钱的,但你再无文才了,多少年了,靠编些个什么《岛 》《最小说》另类的杂志能算是搞纯正的文学的吗?充其量也就是能骗那些小男女生一点零化钱而已,更大的有份量的东西,小子,你是拿出不来了。写作这碗饭不好吃的,不信,你试试。虽然你考上了上海大学,比同辈的韩寒强多了,但那个破上海大学是个什么东西呀,稍有点文化层次的上海人都可以进去的,但本上海人一般还不想去读呢,因为瞧不起它。

      ——这下就论到说咱自家人了。说起来就丢人,写了半辈子诗了,古典诗歌、现代新诗、豪放型的、田园性的、朦胧诗、影响帮、现代派、意识流、中国诗、外国诗啥没见过?可今儿一下子见着了一种梨花体诗,哈,真是开眼了呀。一不小心,从河北廊房出来个美丽洁白无比的本家美女诗人,起初还以为又一个芸蓉之类的尤物,要在诗坛闪一下婀娜腰身、露一下子容颜就会下台离去的,没想到是位堂堂国家级诗人、《诗刊》编委、鲁迅文学奖的诗歌评委。我的妈,原来现代诗刊没有订,现代诗歌没人看,中国新诗萎缩枯朽的真正原因在这里呀。泱泱五千年古国,当代第一大神殿里,竟是如此美妇俊妞当着主持方丈,难怪如今的那些诗歌高深莫测,我们都不知所云。如此,那我们的诗人还再说什么呢?还能说什么呢?不去死还等什么呢?

      真的,当学生拿着《谁动了我没洗的花内裤》一诗来问我这所谓的半个诗人的老师时,我是一阵的恶心,但还是强忍着呕吐,为那些情纯的学生一字一句地严肃解读起来。最后,学生高兴而归,看他们的脸上,好似也沾满了花内裤的芳香。因为我是这样给他们解读着这首我也不懂的诗的:它表达了诗人对属于自己独特、美好事物的关注、珍惜及反思。这个“花内裤”可以是许多此类事物的象征,比如诗歌——妈的,我乍也成白大评论家了,单纯无邪的这起孩子呀,全让我给教臭了,你们知道不知道呀?

     说实在的,咱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呀,虽说是文无定法,诗无定式,天下谁也没给规定诗怎去写的,但象这类诗,俺可真的是歌厅里的小姐上桥,也是头一次。不满你说,你就是用世上最不是东西的东西写出的文字,俺也能给你说出个一二三来,咱就有这个本事的。当然,那肯定是在胡说。姓赵的大美妇要说你那也叫诗,那天下的文字就无不是诗了。当然佛也早就说过的,牛粪里有佛在。但那是比喻,是高深辩证的佛理。你这是什么?有人说是狗屁诗。但著名艺术家(又一个著名,中国人除了造假的以外,其余的人全聚集在这里了)艾未未就说了,“狗屁诗也是诗”,“我以前就写过狗屁诗,但写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里可以补充一句,狗屁诗是诗不假,但绝对不香,且特别的臭,臭不可闻。

      说实话,俺也写过好多诗,是好是坏,不知道,也不敢拿出来让天下人品读,只是自个在被窝里独芳自嗅,感觉不臭的,也悄悄拿一两首出来,给那些芳龄美少女寄去,哄小孩子开开心,但接下来就不敢再放开胆子说什么了。呵,“中国一级作家”,真得高,高,高,实在是高。知道不,金光熠熠的这块牌子上面,有五千年的历史与文化映照的灿烂光芒呀?

      ——还有那个脱裤子朗读诗的中年胖子,叫啥来着?忘了。你呀,真他*的真是个东西,天底下你什么不能干,大老远的跑到京城脱裤子干啥?是放屁吗,那是你自个的事,没必要到公众场合呀?是检查身体,可朗读会上没有医生呀?是想展示自己的美好胴体?但这里不是模特表演场或什么的芳芳洗浴中心呀?是想捍卫诗歌的尊严吧?可……,你呀你,你以为这是巴西泥浴还是非洲裸泳?就是开放很彻底的美国、特别浪漫的法国也没有这样的行为艺术呀?再说了,你的那行为是什么艺术?你一个诗人怎能表现出这般水平,这是人家流氓燕、二月姐姐、木子美等早就使过的招术呀,笨笨。人家是能用下身写作的,你那玩艺虽然会出水,并且也能留下斑斑印迹,但诗能作那东东写吗?就是诗再不值钱了,也还是个诗呀。也比你那东东值钱的。骂你一句,他妈们的纯属一动物。要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妇人,就给她当鸭子去;想力挺她的诗,就模仿她的花内裤,去写你的黑内衣;想出名不如去炸天安门去,想要钱就想方设法绑架比尔·盖次的老婆;真的爱诗歌,就回家好好地沏上一杯茶,一心一意地读去,别在这儿糟蹋咱最宝贵的精神食粮。你不爱惜了,还有更多的人要把它当作精神大餐,填充后半生的贫瘠与空虚呢。再说了,它是整个人类最精美的精神食用品,还请你多为后代想一想,不要再这么暴殓天物了吧!

     ——这不,事一件去一件来。真可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绕周城。今天又出来一位资深出版商,或说是民营出版界的牛逼人物,说什么“文学死了,互动文本时代来了”!不知道这个世界真的是开放自由过度了,还是文学得了狂犬病,这位叶匡政先生想用文学来赚更大的钱了,还是另有他图?但绝对不是一时的性起而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想想也是的,一个长得白白嫩嫩的大帅哥,搞出了一大堆梦想抢占出版话语权的什么系列典藏,经常与美少妇刘索拉、神鬼鬼的残雪、洋愤青洪晃混在一起,还在不经意间,混了个诗人(看来这个头衔还是有一这的诱惑力的,否则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来搅这淌浑水了,这也正好说明了“文学没死”这样的现实)的名号。并借这个名号,至少为这些少妇老妇作家出版长篇小说就赚了不下百万银子,可谓是名利双收呀。那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如果没有其他更高的人在暗地里支使,那这就是他的切身感受了。

    整日混迹于那些污七八糟的酱缸里,眼见到的不是以身买名者的炒作市侩,就是以权谋私的官场恶狗,要么就是寡廉鲜耻的文痞。为了钱与名与利,谁还记得个纯正高雅的文学?谁还会去精心打造什么能教化社会、鼓励民众的诗歌?文学在这帮人的心目中,早就死了一百二十回了。说出这番话来自是从实招来,本没有一点虚假的,也不值得什么大惊小怪的。只是我不明白,一个精通出版事业的诗人,能看不到更多的民众在那里竭力独苦经营着自己崇高的文学家园?看不到更无私热爱着诗歌的青年在用可怜的滴滴血与汗,编织着一本本自己美好的梦想?看不到绵绵不绝的新一代正充满着对文学的渴望与热情?在他们的精美的日记本上,小小的手机显示屏上,互联网上,书写着更新的文字与最深情的话语?也许这些还不能算作纯粹优美的诗,但它绝对没有消歇,正在不断向上生长着。如果说文学真的死了的话,那一定是那些无病呻吟、相互手淫自慰、胡说八道、肮脏不堪、臭如狗屎的所谓的文学死了。真正的文学是不会消失的。它与人类最美好的情感品性同在。说得不客气一点,象你这位叶大诗人,出版巨匠,有杰出成就的上层精英早点死去,文坛会更纯净些的。

                    三

     不过,话说回来了,为什么当初那么一个圣洁高尚的文坛,会成为今天这样藏污纳垢的毛坑呢?想想也自有它的原因。

     首先这个罪过不得不归罪于国家的舆论导向。一个具有堂堂五千年文明传统的泱泱古国,只因要发展一个经济,就把文化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就象是一向清白貌美的老婆,让老公怀疑为不守妇道而丢到马路的一边,任其过往行人脚踢唾骂一样。什么把文化当产业经营,邀歌女进北大讲堂,立超女塑像,办选美大赛,公开地进行小姐业务培训,淡化、话剧、歌剧、古典诗词、文言文等所有汉语文本,轻视道德品性,丢失传统文化精髓,无视科学文化发展的特殊规律,注重娱乐享受,提倡一夜成名,一方面严格控制高雅作品的出版审查,另一方面却对低级下流的文化不问不管。对文化一窃不通的人长期当占据着文化部长的职位,对名利酷爱的官僚出版着一部部回忆录与一本本诗集。如此发展下来的社会,那些纯洁高尚的文学如诗歌,能堂堂正正登上雅洁的圣殿,被无知而利欲熏心的民众所敬仰吗?公民的良心、道德、精神、修养等又能高尚到何种地步?文学不死又能以何等面目留存于人世?

     还有那些掌管着文化与文学话语主流大权的大老爷们、大官人们,借助手中所操持的报刊杂志等出版大权,拉帮结派,营私舞弊,借公肥私,相互吹捧,竭尽全力歌功颂德,用尽心思谋钱害文,把真正民间大众的真实情感置之不顾,专找所谓几个精英人物杂七荤八,奇谈怪论,鸡毛狗蛋的事来写来发来推,要么把名人美女的敏感部位、闺房隐私当主体文风来歌颂倡导。为有钱人当吹鼓手,给当权者当哈巴狗,时时为自己封金贴银,做尽了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写出来的东西他人看不懂(有时故意就不想让你看懂,以示自己的学问与知识或思想见识的高深超凡)了,就花钱请来什么著名评论家、著名诗人、著名教授、著名学者、著名等各路人马,你点一把阳火,他煽一次阴风,再借某商业机构的强势趁机四下里扬张造威,把人唬得一楞一楞的,清醒过来一看,原来大都是狗屎一堆。你说,从他们手下创作出来的东西,能为老百姓所喜欢吗?老百姓愿意掏那几个可怜的钱来买来读吗?说是民众的审美水平下降,根子还在文化人那儿,特别是那些掌权者——行政权与话语权者。

     看那每年春晚上精心挑选出的小品,看那获最高奖的相声小品,再看那获大奖的小说与散文与戏剧与诗歌,你再翻开那花花绿绿的大小杂志,你更看那肥皂泡沫四溢的几十集电视剧,只要穿上几件古装衣,满口京腔京味的十七六岁的太监小姐,转眼就成了一代开国皇帝,一代民族英雄,一代思想大儒……不说了,全把观众(读者)当猴来耍,往日以激浊扬清、讽刺揭露为主的相声不见了,荤段子一个个张扬于央视舞台;优美动人的各类精美曲艺一类类年老色衰,萎落而去,一座座文化大院、艺术高楼、影视基地拨地而起;领导的光辉形象与思想越来越无比高大完美,百姓的心声疾苦从来都无人、更无艺术家去理会。在近日某贫困县召开的一个纪念红军长征七十周年的晚会上,一位曾代表中国到维也纳金色大厅开过个人演唱会的某著名歌星,唱了几首歌,只税后费就拿走四十多万元;搞一个无名无头的五十五周年校庆,要强行向每个学生摊派二十多元。京剧、昆曲不能振兴,中秋、七夕、端五、春节等传统节日一个个相继丢失,封建落后思想意识渐渐高涨盛行;歌舞升平为的是给贪赃枉法者做化装,庸俗无聊为的是自己出名获利打圆场;德艺全无者今天要国内获得了文化部的这个奖、明个又得到国际文化交流的那个荣誉,没有一点爱国情感与羞耻感的一邦美女子甜帅哥,乐滋滋地周游着祖国的大好河山,轻松地赚着政府国人的大票;投资十几个亿重盖一幢央视大楼,拍出的节目俗不堪言,花一个多亿投资一顿无聊的《夜宴》,以损坏世上独一无二的香格里拉美好自然资源为代价,拍出的《无极》,故作华丽,强行出奇,胡编滥造,扭曲历史,顶极得无聊……你说,由这等情形组成的文化,它若不死,又凭什么能活下去?丧钟,到底为谁而鸣?

     再看所谓的成名的作家们,文学家。余华的《兄弟》烂得不忍卒读,却逼得让你非两本一起买来不可,前些日听说又被评为什么最优秀、最有灵性、最有实力……的当代小说大家了,要推荐去获诺贝尔奖,只不见徐先生有啥行动。四十多天就写出四十多万字的著名长篇小说(这是我特意加上的,非如此则不足以表明其地位与价值)《生死疲劳》的莫言也许有这个想法,但一打问,人家只看质量,创作速度再快也是白搭。一部《青狐》全文胡编乱造,文字生硬,死板乏味,无一处可圈可点,但在一些同行眼里,那却是一部具有开拓意识,先锋文学探索的力作。再看王安忆的《桃花夭夭》,人物陌生,事件虚假,情节平淡,手法陈旧,格调死寂,主题含糊不清,语言扭忸作态。就那,也是一部当代名著,创下了出版业少有的奇迹。翻开《人民文学》(2006年第六期)首篇《预报今年是暖冬》,那是个什么东西呀,无论是人物,还是主题,还是语言,都浮浅幼稚至极,真不敢相信,这就是堂堂最高水平的《人民文学》所推的打头作品。再看《十月》(2006年第5期)里的首篇中篇小说,刘庆邦的《黑庄稼》,明明一个短篇的素材嘛,为何要写成中篇呢?一看就是为了赚稿费。诗歌《一个人的南方》与《蝴蝶这死》,那是诗吗?还那么几页的组诗呢!说实话,是比梨花或裸体有意蕴一些的,但没有一点诗味,只有烦琐的语言,冗长的描写,平淡的叙述,读后毫无一丝美的享受。几十年过去了,偌大的一个散文地带里,除去史铁生早年那篇《我与地坛》及近年出版的《病间隙碎》外,再无一部可称道的。最为广大民众喜爱的散文这一体裁,虽然数量不少,但质量很差,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散文》就是一典型例子,一期读来,没有一篇可以打动人的,或有点新意的,死板无趣,难怪无人喊彩买账。这不,手头正好打开一部非常有名的“百年中国文学总系”之一的《百花时代》,几天读下来,让我头痛不已。行文混乱,没有逻辑,中心不明,文笔不通,事件杂乱无章,用词啰嗦。要史学价值没有,要文学价值更没有,有什么?不知道,只是它的前言很能打动人心的。但即使是这样低质的论著,也无损于它在中国当代文学研究史上的显著地位。因为当今的文化学术圈里,再连这么低水平的由自己亲自动笔的论著也不多了。

     昨天,一位刚从文学院毕业的文学硕士问我,给学生推荐些什么样的书去读?我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一本,反问道:“你读书时教授向你们推荐些什么书?”她说:“除了他自己的书,再没别的了。”呵,这就是中国当代文学研究的现状。一旁的另一位同事说:“《青年文摘》《读者》《意林》等不错的,可以让学生多看看。”呜呼,区区几本零星的杂志能滋养了一代代如饥似渴的未来?支离点滴的一些东西,能把五千年的知识思想承传下来并发扬广大?再说了,那上面的刘墉的一个浅显做作的几小故事,周国平哲学不哲学、文学不文学的几篇只会堆砌外国哲学家论述的千字小文章,还有毕淑敏的怎样教育孩子的空洞乏力的说明文,一两个外国动人的故事,三五句老生长谈组合成的一本杂志,能成了十几亿人的精神食粮?能把改革时代,十几亿人民的伟大的精神风貌展示出来?回顾四周看看,书桌上放着几大本厚厚的《山西文艺创作五十年精品选》,但只有高中水平的妻子又说话了:“那是些啥东西,一点味也没有,不用看了。”但我不信,这是精品耶!拿来认真翻了起来。两个小时下来,不但没品出什么味来,还平添了无限的哀愁与失望:当代人之所以爱上网耍游戏,无事搞婚外恋,很大一个原因就是看了这些所谓精品后的选择。不死心,又让一位在大学图书馆里当管理员的朋友借来几本精美诗选。初读不辨真相,再读不知高低,N遍下来后,从家里走到大街上,我的两眼糊涂,连世理也不明了。什么狗屁破诗呀,怪不得韩寒要说:“当代不需要诗歌,也不需要诗人”的论断了。第二天,到单位,重新拿起《名作欣赏》看,发现大多数篇幅还是对古典作品的评论,少数几篇现代作品却又是被吹那么得肉麻痒痒的,真是不舒服极了。

   四

    也不是这世上就没有好文章可读。自己每晚只要打开网,看过新闻后,就上了博客群,浏览那些文学网站,任意品评欣赏文化论坛,就感觉时间如电般一样逝去了,老是不想下来。那潇洒文笔纵横驰骋,思想不受束缚,知识信手拈来,情节婉转有韵,行文自由活泼,思考角度独特,观点认识犀利新颖,对问题探究有见却不事张扬,不摆显阔,低调谦虚又不自恋的好多学者、才子的文章,让自己读之恨晚,拍案击节。相反的是,好多纸质媒体上的东西却让人不想多看几眼,因为那不一定是本领域最前沿的文学成果,更不是作者自己最原始的认识和成一个完整体系的观点。花钱买个不高兴、不舒心,这事谁也不愿多去做的,而以自费订阅为主的《杂文选刊》订数却与日俱增,其原因不言自知。

      这不,说到这,又想起一个人来。手头刚好有一本由中国国际文化出版社出版了的长篇小说《希望》,好久了也无人知晓去读,为啥?因为它写的是当代社会最下层的、最原始落后的农村最真实的生活,是中国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贫苦农民苦难的生活,思想转变,精神风貌的真实写照。但当初我向有关出版社推荐时,好多编辑对它的文才赞叹不已,却又表示无能为力。因为它所反映的思想与当前的形势有点不合。几番折腾之后,转而向境外出版,但这一转就少人知道它的价值了。深居黄土腹部的他,能引起想以继承发扬赵树理山药蛋派文风的省作协、文联那些大老爷们的厚爱并大发慈悲,用公款来宣传出版它吗?那些有很高文学理论水平的专家们会屈尊下顾为它大唱赞歌吗?不会的,因为我的这位朋友,也是此书的作者,一辈子没有走出大出一步,因家贫只读了初中二年就缀学回村种地的他,是很难拿出一些钱,来给他们吃一顿丰盛的谢师宴,给他们送上一份最珍贵的礼品的。虽然这是他倾心半生心血,用自己全部的智慧认真抠写出来的第一部、也是唯一的一部长篇小说。不是他小气,而是他真的穷得什么也没有。除了供养一儿一女上学,养活有病的老婆与老妈,耕种山坡上二十亩薄地和为他所心醉痴爱的文学梦外,他一无所有,家徒四壁,无电灯,无电话,无电视,无稿纸,甚至一支中信油笔……更无购买老徐的博客书那样富有的读者,无赵丽华那样众多的花纷、韩流、玉米给他叫喊捧场造势,也绝不会有叶诗人这样高智商的朋友给他指点迷津,支助他出版或与他合作来实现文学之梦。他所拥有的只是三十多年来,披着风,戴着雨里,站在深厚的黄土地上,对远方美丽崇高的文学执着的追求与无限的痴迷。每当与他对面长谈,我都会暗自下泪的。不是为他的贫困,而是为他的这份对文学难得的向往,终生的追求;为我们这个物质已经很是富裕,文化非常繁荣的时代。他叫秦治国,笔名琢锃,山西岢岚县一介真正的农人。如此,文学能不死吗?不,能死去吗?

      最近又听说,某个著名的文化部门要高薪聘请某些文学大师,写新的神话传说系列了,我省的李锐也在其列,真的为他而感到骄傲。但神话是人写的吗?对此项伟大创意倍感倾佩之余,大脑冷静下来的我又对它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前不久又得知,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继续与中国的所有大作家无缘了,又一次为他们的努力而感到彻底的悲哀。但又有一件事而为他们心急如焚,中国作协自从巴老人去死后,至今无有合适人选入座。听说,好多人正欲欲而试,蠢蠢欲动了。在这里,我想向中国作协的领导提个建议,设个作协 团多好,轮流当那个执行 ,这样每人每年归少可以出五本名著,那样的话,中国的当代文学一定会大放异彩,繁荣昌盛的。到那时,也许中国的文学就永远也不会有死的这一荒谬的说法了。叶大编辑这样的说法也就不攻自破了,也就没有人再跳出来这样地叫喊了。

     文坛自古就是个文人必争必嚷吵的是非之地,历经千年而未有一丝改变,这是文学自由的天性决定的。这是天大的好事,非常合理的现象,你我根本没有必要对此大惊小叫的。再说你也没这个权利,有话大家说,有屁我们共放,这是上天对下民言论权利的特许,谁也无权将之剥夺。故,你可以骂我,损我,指点评论我,我也可以道你的三,说你的四。这世界本就是个公平公道的天地,是来分黑与白,高与低,对与错的地方,至于分开分不开,那是我们的水平问题,但不让我分那一定是你的封建意识与自私行为在作祟了。而这正是文学的大敌。故而。今天的这一番话,你听也就听了,我说出来了也不后悔,对与错,在于他人的赞同与否,在于他人自觉自愿的接受或驳斥,不在你的地位与名气。早在春秋战国时期,那场百家争鸣,就争出个百花齐放,万紫千红的诸子散文,光耀了古国几千年的历程,丰富滋补了一代代中华儿女。今天这个互联网的时代,更让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言,开怀畅谈,“文本互动”,这是多么大的进步呀?传统与现代,落后与先进,个人与集体,小民与大人,天南与地北,互助互动,因了这文学而自愿走到一起来,这天地就要大变了。不是吗?看看每天互联网上各个网站上所发的各类文学作品,看看它那热闹非凡的态势,你能不为文学的后继有力而感到欣慰吗?文明就是文明,科学就是科学,历史前进的步伐是谁也阻挡不了的,我们应该为此而感到自豪与庆幸的。这其实也是文化文明的功劳,身为其子的文学,也自然地要沾染祖宗的许多恩泽与仙气的。

     故而文学是永远不会死亡的。它会在互联网到来并普及的时代,随着各类更先进的手机、无绳电话、传授技术的发展而活得更自由,更潇洒,更多彩。因为它的天地更广阔,所吸收的养份也就更丰富多彩了。更为关键的是,再无需那些自鸣得意的大老爷们挑三拣四地评头论足了,每个公民无论大小老少水平如何,都有可以自由尽性抒写自我灵性,发表一已之言的权利了。各类媒体之圣堂,也非过去那种一人一单位所能把握掌控的了的。这便是开放民主,便是言论自由,更是生命向上向善向美不断进步的必然形势。即使你是再大的官,居再高的位置,其奈我何?——只要逆历史潮流而动,也能奈了的,近日山西某县县委书记就下令,把县城的网站全部封杀了;南方某县一位平民填了一首真实内容的词,讽刺本县的县政,县委有关领导就下令,让公安部门给抓了起来,并在全县进行大范围的调查收捕——比起早些年那种封闭落后的时期,一人领导,几人独霸文坛,几部滥竽充数的小说,几篇浅薄无病呻吟的散文的现象,它已进入了一个美好开放自由的时代。虽然在这时期里,还没有更伟大的作品出现,商业化气息充斥整个田园,好多假充斯文者在那兴风用浪,互联网上的作品也大都是一些粗浅的幼稚之作,手机小品还不被大众承认为文,但谁能说它和其他为人们所喜欢的文学样式,就不是新的文学种类的萌芽?谁有权利对此进行压抑与扼杀?只要给它以自由的土地,一定的滋养,文学的种子一定会发芽茁壮,最后变为一片广袤茂盛的森林的。文学要得就是主观自由,而不是客观束缚;喜欢的是多变多彩的舞台,不是单一死寂的囿苑。文学的精灵与上帝的生命永远在一起,除非上帝也死了,否则,神奇美妙的文学就不会在人世消失。

     公元前39 9年,苏格拉底的《在雅典法庭上的申辩》,是伟大先哲向浮世作最后的告别!在所谓“自由、民主”“光环普照 ”的雅典,雅典娜落泪了——500个僵化的头颅,500双哲盲的瞳孔(史无前例所谓的500头正人君子组成的陪审团),竟然判给苏格拉底“提倡新神、败坏青年”等子虚乌有的罪名,判处苏格拉底死刑。但是苏格拉底死了吗?

     有的文学活着,它却死了;有的文学死了,它还活着。最后,用这句化来的诗行,以结束这篇一肚皮不合时宜的文章。

   2006、10、31晨三点龙城秋雨斋

二、大学囚徒(十六)

第十六章

   一

  水清浊对故乡所有美好和苦涩的回忆,几乎都是与河联系在一起的。

  传说多少万年前,八百里巢湖潮涨潮落,留下了一大片河滩,喜鹊衔泥,在河滩上筑起了窝,慢慢地便有了人居。又过了许多年,这里已经成为一个一面临湖、三条河环绕的村镇。明、清和民国时期,故乡迎来了她的黄金时代。由于水路交通发达,吸引了四方商贾云集此地,短短数十年,故乡成为江淮一带最著名的重镇,也成为富商巨贾的风水宝地、文人骚客的温柔之乡。古镇在最繁华时期,有将近十万人口,公馆、粮仓、戏院、寺庙、茶楼、酒店、赌场、烟馆、妓院林立,被称为“小南京”。达官贵人、农工兵商、三教九流、生旦净丑,在这座滨水的古镇上,演绎了无数的浮华人生,悲剧、喜剧和闹剧,你方唱罢我登场,为故乡人们留下了咀嚼不尽的历史。

  到了水清浊记事时,这一切都“俱往矣”,不过成为老人们饭后茶余和夏夜纳凉时的怀古闲谈。在水清浊的童年记忆里,故乡已经被改造为一个新中国的红色城镇。大炼钢铁的熊熊火焰映红了整个古镇的天空,也映照着一张张兴奋的脸,大家像着了魔一样,争先恐后地将家里的铁锅铜壶扔向正在熊熊燃烧的炉膛里。庆祝人民公社成立的欢庆锣鼓从早响到晚,每一面古老的木板门上,都涂满了“跑步进入共产主义!”“赶上英国佬,不要十五年!”之类的标语。大街小巷,整天走动着的是带着红袖章的街道居委会干部,到处响着小学生们从课堂上刚刚学会的革命歌曲:“社会主义就是好,右派们想反也反不了……”地、富、反、坏、右分子隔三差五地被拉到街上游街示众,熟人们见到掩面而过;不时地听到某某昔日的地主、小作坊老板和被打成“右派”的中学教师自杀的消息,邻里乡亲们私下偷偷地叹气、惋惜、感慨……

  不过,这一切对于“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水清浊和他的儿时伙伴们,都没有放在心上,他们的童年是快乐的,因为故乡有着一条横贯全镇的由许多石桥、木桥连接的大河。河水清澈见底,河床宽敞地流淌着,水面上晃动着一幢幢古民居的倒影,风帆点点,各种各样的船只在河道里行驶着,弯弯的青石板路从街巷一直通到河边。春日,两岸杨柳依依,姹紫嫣红,母亲们在河边淘米、洗衣,水清浊则和小伙伴们在树丛中奔跑、嬉戏。夏天到了,故乡的河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水清浊和小伙伴们在水里一玩就是几个小时,大胆的人常常从高高的石拱桥上跃入水中。最使他们兴奋的还是端午节这一天,在昂扬急促的鼓声和号子声中,水面上旌旗飘舞,龙舟竞发,浪花飞溅,两岸人头攒动,欢声如潮……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水清浊上小学二年级时,一场波及全国的大饥荒,也迅速地蔓延到古镇。大人们不再说笑了,整日脸上挂满愁容,饥肠辘辘的孩子们整日啼哭着向大人要吃要喝。几乎所有的人家都快揭不开锅,每日只得喝一顿能照见人影的稀饭,许多人端起碗,就开始唱:“洪湖水呀,浪呀么浪打浪……”到后来,稀饭也喝不成了,人们开始削榆树皮、挖野菜拌糠面充饥。许多人得了浮肿病,卧床不起,许多儿童吃了榆树皮后肛门堵塞,整天鬼哭狼嚎。镇上开始死人,先是老人和孩子,不久一些人高马大的成年男人也活活被饿死。

  水清浊的父亲得了浮肿病躺在床上饿极了上吊自杀而死,他的唯一的弟弟由于肠道堵塞而死。愁云惨雾笼罩着全家。母亲带着他和两个姐姐每天到镇郊的田地里偷偷挖野菜、黄萝卜回来填肚子。有两次,被生产队社员发现了,没收了他们的工具,还将他们一顿拳打脚踢。

  古镇仿佛是一座坟墓。昔日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冷冷清清,几乎听不到一丝声响。饭馆关门了,茶楼关门了,戏院关门了,书场关门了。每天早晨在河边吊嗓子的几位庐剧爱好者早已不知去向,说评书的蔡三爷已倒毙在街头,小巷深处,再也听不到王瞎子的二胡声。饿得有气无力的人们都蜷伏在家里,对一切失去了兴趣,最大的期盼就是能吃上一顿饱饭……

  大饥荒像刀刻一样留在水清浊的童年记忆里。那时,他常常一个人站在河边发呆。往日的乐园已眇无一人,两岸一片枯黄色。河面上船只稀少,漂浮在河面上的死婴散发着恶臭,偶尔河流中飘来烂菜瓜果,马上就被饥饿的人下水捞走。水清浊想到刚刚在课堂上学过的课文,讲的是我们正在过着共产主义的美好生活,时刻准备去解放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美国人民,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深深地刺伤了他幼小的心灵。从此,他开始用怀疑的眼光看待一切宣传。

  但是,多少年后,水清浊对大饥荒苦涩的回忆中总是保留着一些温馨。特别是置身于“老死不相往来”的都市和人情冷漠的大学里,故乡人的那种浓浓的乡情令他回味无穷。那年头,虽然世道艰难,邻里乡亲之间仍像过去一样相互走动着、帮持着。谁家死了人,住在一条街上的人马上去帮助料理后事;谁家烧了一顿白米饭,总要盛上一碗给隔壁人家送去。夏天的晚上,家家大门敞开,门口摆上一张张竹床,饥肠辘辘的人们躺在竹床上,互相安慰着、逗笑着,苦中寻乐。黑暗中,劣质香烟在沉默的男人们的手中传递着,一闪一闪的烟火照着他们苍老的面容。女人们在一起诉着苦,有人哭了起来,人们马上齐声安慰着。孩子们则在竹床与竹床之间窜动、打闹、捉迷藏,有的偷偷溜到河边逮萤火虫、洗澡,大人们看到了,不再斥责他们,宽容地一笑……

  大饥荒终于结束了,古镇渐渐地又恢复了生气。死者长已矣(据事后有关部门对外保密的调查统计,古镇所在县总人口不过七十万,饿死者达二十万之多!),生者还要继续活下去。经历了一次大饥荒,人们似乎更加看破了人生,更加觉得生命的脆弱,因而更加追求及时行乐,更要把这这日子好好过,更加怀念过去。许多传统的习俗和生活方式渐渐恢复,古镇一度又出现了昔日的繁华,水乡又一次成为水清浊和伙伴们的乐园。

  时至今日,最能唤起水清浊对故乡亲切、温暖感情的是那几年古镇的春节。

  早在离春节一个多月前,古镇就沉浸在过大年的气氛中。从裁减衣服、操办年货,到扫尘、送灶、洗澡、理发、做糕点、烹煎烧炒、贴对联、祭祖……人们一直要忙到大年三十中午,——这段日子,用“不亦乐乎”来形容,真是十分恰当。——这时,整个一座古镇突然变得很空旷,很寂静,街上很少见到行人,一扇扇木板门紧关着,岁末的阳光照在刚贴好的一户户鲜红对联上,更给除夕增添了几分庄严、吉祥、神秘,大人和孩子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快乐地喊着:“过年啦!”

  除夕的黄昏是在千家万户的鞭炮声中降临的。仿佛先前的寂静是为了铺垫,整个古镇噼噼啪啪、砰砰通通,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大街小巷,红光闪动,炮屑飘飘,空气中散发着火药的芳香。满街上是追逐欢跃的孩子们。古镇刚蒙上暮色,家家户户便挂起了了灯笼。由西向东的一条大街,鳞次节比的瓦屋檐下,好象是两排灯的长廊。要是在雪天,铺满了白雪的青石板路映着红彤彤的灯笼,那才美呢!

  吃过年夜饭后,水清浊总是喜欢约游海还有其他几个要好的同学去河边散步。除夕之夜,天特别黑,星星特别亮,河面上,吹着小风,空无一船,天高水阔,家家户户灯笼的倒影映在水面上,流金溢彩,鞭炮的火光在天空绽放。许多人家在岸边烧纸,奠祭亡灵,伴随着一阵阵哭声。

  水清浊想起了死去的父亲和弟弟,眼睛湿润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着静静流淌的河水祈祷:人生不要再如此艰辛,愿每天都像除夕这般美好,这般给人以希望。

  然而,对于故乡的春节来说,除夕只是序曲,高潮是在大年初一。守岁的人们虽然一夜无眠,但毫无倦意,家家户户早早地就将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亮亮堂堂,桌子上放好茶水、糕点糖果之类。一大早,人们换上了新衣服,开始出去拜年,亲朋好友、街坊邻居,一家不漏。大街小巷到处是喜气洋洋的人,彼此见面,显得分外客气、热情,有的拱手抱拳,恭贺新春;有的递上一支烟,说几句吉祥话;有的连请带拉对方去家喝几杯,整个古镇洋溢着祥和、欢乐、温馨的气息……

  水清浊后来在许多地方度过春节,都有一种不咸不淡的感觉。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早已对过年失去了热情。但惟独儿时在故乡过春节的情形,深深地定格在自己的记忆里。每当岁暮,他就总是忆起古镇的春节,而只要忆起故乡的春节,他的眼前就仿佛展开了一幅古风淳朴的风俗画,打开了一坛陈年老酒,拨响了乡情的琴弦,令他流连忘返,心醉神移,思情绵绵……

  令水清浊至今都难以理解的是,这样一个地远路偏、民风淳朴,维系着传统人际关系的古镇,为什么到了“文革”时期,也成为狂热政治的祭坛,人性残忍的展览馆,成为一座充满着火药味的战场,一个野兽相互撕咬着的丛林?

  学生斗老师。徒弟打师傅。儿子揭发父亲。夫妇互相告密。挖地三尺的抄家。学校大操场上万人观看焚书。痛快淋漓的横扫“四旧”。寺庙被砸。戏园被砸。牌坊被砸。石拱桥上的石狮被砸。地、富、反、坏、右分子再次被拉上街头游街、毒打。看着这些昔日的街坊邻居一个个像被拉进屠宰场的羔羊,人们脸上的表情充满着阶级仇恨。彻夜不眠的游行、集会。家家门口摆起了“宝书台”。人人上街跳“忠字舞”。跪玻璃渣、吊在树上打秋千、触电、火烫、剃“阴阳头”、脖子上挂着几十斤重的秤砣或破鞋在烈日下示众。每一个单位,每一条街道上都在开批斗会,愤怒的口号声响彻大街小巷。每天早晨,从街西头到街东头,路边跪满了被看押着的“阶级敌人”,手拿“红宝书”向领袖“请罪”。每天都有人被打死。每天都有人投河、服毒、上吊、触电自杀。曾经是太平天国战场的古镇再一次成为“造反派”与“保皇派”武斗的战场。沿河岸筑起了工事,古石桥上架起了机枪。白天街上流弹横飞,家家关门闭户 ,夜晚枪声不断,纵火烧毁工厂的火光映红了夜空。一位老实巴交的撑船工在武斗中被活活打死。追悼会上,爆发了更大的武斗惨案,受伤者的血染红了河水……

  古镇发疯了!故乡人变性了!耳闻目睹,甚至亲身经历这一切的水清浊,和所有人一样,仿佛生活在一个巨大的梦魇中,过去的一切似乎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人人被一种远远超出他们理解的超自然的社会力量主宰着,在故乡这片小小的土地上,上演着像那些此时发生在大城市的悲剧和闹剧。正是通过故乡这个小小的窗口,水清浊刻骨铭心地认识到了他一辈子从书本上都读不到的东西。

  若干年后,水清浊参加了一次在古镇召开的关于弘扬传统文化,加强道德建设的学术研讨会。在会上,许多未来过古镇的人齐声颂扬古镇的传统文化和民风淳朴,并借题发挥,主张尊孔读经,拯救世道。水清浊忍不住拍案而起:扯淡!他对这些人说,你们如果了解了“文革”期间发生在这块土地上的一切,就会和我一样,为传统文化和道德如此脆弱而悲哀,就会觉得今日知识分子不敢正视中国历史和政治现实,躲在学术的象牙之塔里大谈“文化”、“新儒学”是一种耻辱。

  当水清浊和他的同学们戴着大红花,在满街“欢送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口号声和锣鼓声中,登上了奔赴皖西南山区的大卡车时,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结束了,他在故乡的生活也就算结束了。

  打这之后,除了退伍后在古镇当工人的短暂生涯,水清浊虽然也多次回过家乡,但每次都是来去匆匆的过客,与古镇的人和事已经是很隔膜了。在他的印象中,古镇越来越破旧、冷清,也越来越贫穷了。失业的人一天比一天多,满大街闲逛的是水清浊不认识的青年人。老人们大多还活着,但都很衰老。水清浊每次回来,眼前出现的都是一幅仿佛定格了的图画:老人们坐在有着宽敞瓦檐的门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打着瞌睡。木板大门敞开着,可以看到青石铺就的院子里,一些成年男人和女人在打着麻将,还有几位青年人在另一张桌上喝酒划拳。风轻云淡,大街上几乎没有人影声息,目光呆滞的小摊贩们坐在摊位前,默默地看着冷冷清清的街道和懒散的行人。偶尔从小巷里传出一两声狗吠,随即归于寂灭。残缺的、长满杂草的古城墙边,几个算命卜卦先生靠在地上打盹,夕阳将他们瘦长的影子斜映在城墙上,好象是一个古老的梦。此情此景令水清浊不禁感慨:这就是那个曾经商业繁华、兴旺和政治狂热、亢奋的古镇吗?

  每次回家乡,水清浊都要到河边走走。只有清粼粼的河水和两岸的杨柳、人家,才能够唤起他儿时的美好记忆。然而,当他考上大学时,故乡的河因为长久未修、河道瘀塞,已经快要干枯了。这以后,由于瘫痪的母亲已经住到县城姐姐家,他就很少回古镇了。

  几年之后,当他读完大学,回到家乡一看:河床已完全裸露,污泥在烈日的暴晒下散发着阵阵恶臭,行人皆掩鼻而过。街道上蝇蚊乱飞,尘土飘扬。“这就是我日夜思念的喝着她的乳汁长大的母亲河吗?”水清浊站在家乡的石拱桥上,望着像一条黑色的大蟒丑陋地坦陈着的河床,心中充满了失落和伤感……

  “古镇到了!”女售票员拉大嗓门喊着,将沉思中的水清浊惊醒。从登上大客车起,他就陷入了对故乡、对往事的回忆中。欢乐与痛苦、甜蜜与苦涩、亲近与疏离、思念与厌恶、爱与恨……种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心头。然而,当他走下客车,看到那熟悉的青石板路、临河而立的破旧的瓦屋、颓败的城墙、听到从小巷里传出的叫卖汤圆声,他的全身顿时涌起了一股热浪,眼睛随之湿润了。

  他忽然想到,要是这次姚萍能和他结伴而行,那该有多好。她一定能走进自己的过去,走进故乡的世界。

  楚梅结婚后却很少愿意和他回古镇,她坦率地对水清浊说:“我和你来自两个阶层。”

   二

  “……扯吊蛋!跟这些钉子户哪有那么多思想工作可做!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像个老娘们,变得婆婆妈妈的?就说是我发的话:一个星期内,再不拆迁完毕,镇上指挥部的推土机就要轧到他家!兔子不急不咬人,出了人命我顶着!好大事咧!不就是有几个泼皮无赖吗?你们怎么就成了软蛋?叫他们来找我,狗娘养的,拿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吓人,老子不怕!老子真要因公殉职,弄不成还是个烈士。要是拆迁任务完不成,咳咳!我这个镇长乌纱帽戴不成,你们这些脓包蛋从此也休想天天免费喝酒了,凤凰落毛不如鸡,去家给老婆倒马桶吧……笑什么,我不是跟你们说笑话!军令如山倒,你们要还想吃皇粮,今天就跟我姓吴的立军令状!……”

  一走进镇政府大院,水清浊就听到从二楼会议室里传出吴华才的咆哮声。在管辖几万人口的镇政府机关里,听到自己的老同学带着如此熟悉的乡音的粗鲁骂声,水清浊说不上来是感到亲切还是感到滑稽。

  前去车站迎接水清浊的镇办公室主任小苏告诉他:按照县里规划,古镇年底前要启动旅游建镇二期工程,目前正进入最艰难的拆迁阶段,要将沿河一带的旧民居全部拆掉,在河两边兴建长廊和别墅群。此举遭到古镇居民们的强烈抵触,连日来上访、告状、闹事者不断,拆迁进展速度十分缓慢,县里领导每天都在催问此事,镇上一班人心急如焚,却又一筹莫展。吴镇长已经冷着脸好几天了,今天大概是总爆发吧。让你听到了,真不好意思。

  小苏是个腼腆的外地青年,刚从大学毕业不久,大概他对地方干部的这种风格也不适应,脸上一副无可奈何的苦笑。

  正说话间,散会了,膀阔腰圆的吴华才披着外套,虎着脸,“噔噔噔”地从二楼走了下来。他的身后跟着一群有说有笑的镇上干部,有人在说今天中午要把某某灌醉,看来大家已经习惯了吴华才的训斥,丝毫没有影响他们享受免费午餐的快乐心情。

  吴华才一看到水清浊,脸上马上多云转晴,他大步走上前去,重重地在水清浊的肩膀上拍了下,大声说道:“老同学终于大驾光临!上午实在走不开,没能去车站接你,抱歉!抱歉!”说着,他对随行的镇上干部介绍道:“这就是我经常和你们提到的我的老同学、南方大学著名教授水清浊,又是省里著名作家,我们古镇上的才子!他对家乡感情很深,发表过许多关于古镇的文章,你们读过没有?水教授的大学同学就是南方大学马校长,今后你们小孩考南方大学,有事尽管找他。”

  镇上干部争先恐后地围上来和水清浊握手、套近乎。大家说出了许多在他们看来和水清浊有关系的镇上人的名字,水清浊有的依稀记得,有的则是一头雾水,不免有些尴尬。但是猛地置身于这些操着浓重家乡口音人中间,他的心里还是热乎乎的,虽然他对吴华才刚才的介绍很不以为然。

  吴华才分开众人,带水清浊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关上了门。

  两人刚刚落座,桌上的电话就响个不停。不一会儿,打过来三、四个电话,分别是县财政局、工商局、市宣传部、省文明办通知中午要来人,要镇上做好接待。

  吴华才放下电话,赶忙唤来小苏去作安排。然后气呼呼地对水清浊说:“你都听到了,就是这样,每天中午晚上都要接待几茬人,喝几顿酒。老百姓看着心里不平衡,认为我们在搞腐败,可我们真是他妈的累!都是上面来的,一个也不敢得罪!自从实施旅游建镇工程以来,各个部门来的人就更多了,古镇就像是一块唐僧肉,他妈的谁都想咬上一口,吃不到肉,喝口汤也是好的。可他们不知道我们有多难!刚才你在下面可能听到我在会上发火,你的心里保不准在想,老同学怎么变得这么粗鲁?火烧眉毛急的!对基层干部,文质彬彬解决不了问题。唉!还是你在大学好,清静自在,我真羡慕你……”

  吴华才话未说完,小苏的电话又打过来了,说是几拨人马都到了,在会议室等着他。吴华才手忙脚乱地从办公柜里摸出一条“中华”烟,拆开后,甩了两包给水清浊,然后向他抱歉地笑笑,便匆匆地向二楼会议室走去。

  水清浊一个人静静地打量着这套两居室的镇长办公室。从宽大的办公桌到里室的席梦思床,是清一色的广东潮州檀木家具,冰箱、空调、电视机,配备齐全。挂着名家字画的墙壁,在射灯的照耀下,显得五彩斑斓。吴华才没有来得及关上的办公柜里,摆满了名烟名酒名茶。水清浊想,这哪里是镇长办公室,简直就是五星级宾馆里的贵宾房,与马大龙的校长室相比,不知要豪华多少倍。坐在这间房子里的主人,手握着管辖几万人的大权,竟然羡慕大学教师以清贫寂寞为代价的的清静、自在,这是水清浊没有想到的。

  房间的书柜里,稀稀拉拉地摆着一些书,水清浊随手翻翻,里面竟然有他几年前编的那套《当代社会大写真》丛书,大概是游海送给他的吧,也许他已不止一次地在镇上干部面前炫耀:编这个书的“著名作家”就是我的同学。水清浊这样想着,脸如炭烧。

  水清浊看到,在办公桌的玻璃台板下,压着一张他和吴华才还有其他同学的的合影,那是他入伍前夕拍摄的。照片上的他穿着一身又大又肥、还未佩带领章帽徽的军装,目光忧郁,表情木然。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吴华才,穿着一件崭新的中山装,口袋里插着两枝钢笔,梳着整齐的小分头,脸上堆满笑容。照片的上方还写着一行小字:“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欢送水清浊同学光荣入伍留影。”望着这张照片和这行字,过去岁月中的那些苦涩和荒谬,又在水清浊的记忆中被唤起。

  其时,水清浊在农村已经呆了四年。许多同学都已经被招工当上了工人,他由于在知青座谈会上向上级部门反映了公社书记和女知青暧昧关系问题(游海说的“要入党先要给党入”的名言,就是出自此人之口),几次招工、推荐上大学的机会,都被这位在省、县都有后台、人称“酒书记”的公社一把手掐断了。“酒书记”公开扬言:“只要我在位子上,水清浊上天,我也要把他拽下来!”

  无奈之下,水清浊只好转到另外一个更加偏远的公社,当了一名小学民办教师。他的认真、负责和好学博得了老校长的赞赏,他不忍心看着这样一个有发展前途的年轻人在这深山老林里葬送青春,便动了怜悯之心,通过他在县里当领导的学生关系,搞到一个当兵名额,让水清浊当上了兵。水清浊从小的梦想是上大学,成为学者,或者拿起笔当一名作家,没想到却阴错阳差地当上了一名扛枪的士兵。在那个时代,当兵是一件很光荣的事,至少在人们看来,退伍回来会安排到单位工作。所以,听到水清浊当兵的消息后,同学们纷纷前来庆贺。可是,水清浊怎么也快乐不起来,他觉得命运又一次地在作弄他,他永远无法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告别家乡前的那场同学聚会是在古镇最古老的饭馆“天轩楼”举行的,吴华才做东,其时他已经当上了古镇的副镇长。才几年时光,水清浊怎么也无法将这位父亲在镇上靠炕烧饼为生,在学校里老实巴交的、上课一发言就口吃的同学和副镇长联系在一起,他觉得这简直就像是在变戏法。那是七十年代初,他在深山老林里,不可能知道其时地方上正在搞“突击提干”,许多人歪打正着、稀里糊涂地就当上了干部,就像九十年代的学界文坛艺苑,媒体那么一炒,许多人一不小心,就出了名。

  吴华才就属于这种“火箭干部”。他虽然在学校学习成绩平平,但是有一个特长,就是喜欢写美术字和画画。当时古镇也和其他地方一样,盛行“红海洋”,所有的墙上都要画上领袖像和写上领袖的“最高指示”。这一来,刚刚被招工到镇上一家街道工厂的吴华才就派上了用场,许多单位都要他去写,他也乐此不疲,一来可以在众人面前露脸,二来可以挣钱补贴家用,比他父亲打烧饼要强得多,所以他加班加点地写。

  有一次,恰巧县委书记到古镇开会,晚上住在镇招待所,半夜起来小解,忽然看到在招待所的山墙底下,躺着一个人,手里拿着还在滴着红墨汁的排笔,睡着了。墙上是还未画完的领袖像,正慈祥地注视着像狗一样绻缩在墙角的吴华才。此情此景,令县委书记大为感动:这真是“三忠于、四无限”的好典型啊!

  第二天上午,县委书记在镇领导会议上,动情地提起此事,强调现在就要大胆起用这样无限忠于、根红苗壮的人走上各级领导岗位。从此以后,吴华才的人生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连共青团员都不是的他光荣入党,接着当上了镇团委书记。没过多久,便又被提拔为副镇长。

  于是,在古镇上,私下里便盛传着“县委书记一泡尿,尿出了吴大伢子乌纱帽”的典故。

  这些水清浊当然是道听途说,真伪难辩。但与吴华才发迹有关的两件事却是确切的,古镇人人皆知的。一件是由于家庭生活困难,吴华才的母亲在县长家当过几年保姆,与县长家一直有来往;第二件是他当了镇团委书记后,向组织上主动揭发了他的舅舅带领一帮人偷偷在乡下演古装戏的事,并且带领几个青年人,砸了舅舅的草台班子,将舅舅游街批斗,被县里树为“大义灭亲破四旧”的典型。对于前一件,古镇人不胜感慨:“千万别小看人!瓦片都能垫桌腿,当保姆也能帮儿子跳龙门,朱洪武讨饭还将皇帝做。”对于后一件,人们则说得比较含蓄、俏皮:“没有吴大伢子六亲不认在前,哪有他家三代沾光在后!当年他舅舅游趟街,现在安排到税务所上班,舅侄二人一台戏,昨日悲来今日喜!”

  古镇是个藏龙卧虎之地。早年出过明代状元、清朝进士、驻外公使,后来成为大家闺秀、名门学士、富商巨贾、民国将领、乡绅名流聚居之地,建国后出过被遣返原籍的大右派、右倾机会分子和据说当过“敌特”的留学生。这些人大多已不在人世,但是他们的子女还在,虽然子女们大多生活在社会边缘,但是父辈的阴魂不散,家风的影响犹存,他们贫困而能自守,于局促生活中仍然保持一份散淡、儒雅、戏谐。又由于他们已是闲人,所以,他们喜欢读书、串门、清谈。

  他们常常以局外人的眼光,冷眼看世道沧桑、古镇变迁、家族沉浮,评说古今,指点江山,嬉笑怒骂,皆成文章,是古镇的民间业余评论家和民意代言人。他们拥有众多的听众,包括关于吴华才发迹在内的许多故事、评点都是出自他们之口,在小镇上不胫而走。茶楼上、酒馆里、夏天夜晚的古石桥上,冬天古城墙的朝阳地,经常可以看到一帮闲人围着他们,津津有味地听他们谈古论今、指贬时弊,说荤道素,亦庄亦谐。水清浊小时候经常喜欢和游海挤到这种场合,怀着佩服的心情听这些人“侃大山”,接受了他对社会人生的最初启蒙。

  当街道支部书记的大哥为此教训过他几次,要他少去这种散布对社会不满的反动言论地方,可他像被磁石吸引一般,没事时总要去听讲。渐渐的,他和他们中有些人交上了朋友,可以到他们家里借那些在当时根本没法看到的书,这更增加了水清浊喜欢和那些所谓出身不好的同学交往,而根本没把吴华才放在眼里。

  倒是吴华才对水清浊是真心实意地崇拜,他经常从家里拿来几块刚出炉的又香又焦的芝麻烧饼,偷偷塞到水清浊的书包里,然后便向水清浊借书看、要他替自己改作文。久而久之,两人倒也成为好朋友。在水清浊的引领下,吴华才渐渐地也成为古镇中学文学社团里的一员。

  水清浊与同学们挥泪告别后,便开始了他四年的的军旅生活。那个年代,部队里高中生本来就少,像他这样能写文章的老三届高中生就更少,许多人都对他寄以厚望。然而,四年下来,他既没有入党,更不谈提干。海阔鱼未跃,天高鸟未飞,因为这不是属于他——一个叛逆的、散漫的、文人气十足的“鱼”和“鸟”的海天。

  退伍之际,除了年龄增长几岁,行囊里多了几本在部队里写的读书笔记和诗集,他还是穿着那身看不到领章帽徽的黄军装,慢吞吞地在在古镇的青石板路上散着步,怎么看都不像个当过兵的人,一切似乎根本没发生过。水清浊有时候甚至怀疑:在自己人生经历中,是否真有过一段当兵的历史?

  古镇上昔日那个六岁上学、八岁能写诗、十二岁就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成为许多家长教育孩子榜样的水清浊,灰溜溜地又回到了他的出生地。他在吴华才曾经呆过的一家街道小厂里当了名工人,令所有熟悉、了解他的人感到惋惜、失望。中学时代的女友、当兵前主动要和他确立恋爱关系的戴丽丽,这个昔日的“班花”也离他而去。而就在此时,吴华才却官运亨通,已经从镇上调到县里,担任县委宣传部长。

  吴华才每次来镇上视察工作,都要特地去看望水清浊。吴华才当然不再需要水清浊替他改文章,他的发言稿专门有人写。但是作为宣传部长,他的心里总是感到发虚,别人一提到水清浊,他甚至有一种鸠占鹊巢的感觉,所以他在水清浊面前一点也没有当官的感觉,两人仍像当年一样是好朋友。水清浊也很看重他这可爱的一面。

  那些镇上的民间业余评论家们在谈及他们两人时,常常唏嘘不已,感慨良久:“黄钟废弃,瓦釜鸣响。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人能不如命运。命里只有八格米,走遍天下不满升!”

  这些评论家看人阅世有时也会走眼。很快,这两个人的人生都发生了令古镇人瞠目结舌的戏剧性变化:水清浊在恢复高考制度的第一年便以高分考上了南方大学,成为在那个年代古镇上凤毛麟角的大学生。紧接着,他的第一本诗集出版了,在省里声名大噪,古镇上更是家喻户晓。与此同时,随着对文革时期“双突干部”的清理,吴华才的官职也被一撸到底,幸亏他已经转为国家干部,便在县农业局当了一名办事员。得来的容易,失去也不太可惜,吴华才虽然苦闷,倒也自得其乐,整天无所事事。一有机会,他就找水清浊和其他同学喝酒,常常醉成一团。水清浊劝他应该振作起来,重新开始。

  吴华才醉眼惺松,迷惘地望着水清浊说:“一切都好象是一场梦,梦醒之后,我该从哪里开始呢?”

  水清浊说:梦都是虚幻的。像你我这样的贫寒人家,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即使侥幸成功也是政治需要。只有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奋斗获得的成功才是实实在在的。依我看,你的性格不适合蹲在机关混日子,你能吃苦、能干实事,和普通百姓容易相处,这是你的优势,你应该发挥你的优势,主动要求到农村基层去,沉下来干几年,为农民多做点实事,干出成绩来,到时候自然会见分晓。只有到那时候,你无论在那个位置上,都是理直气壮。

  一语惊醒梦中人。吴华才仿佛是一盏被拨亮的油灯,火苗又窜窜地烧起来了。他辞去了农业局办事员的职务,离开县城,来到县里最偏远的一个生产大队当上了书记。这以后,同学门就很少看到他,他一头扎到农村基层工作中,玩命般地工作。几年之后,撤区并乡,他便被提拔为乡党委书记。后来,他又被调到县里,担任了农业局局长。

  当吴华才以一把手身份,重新走进这座他曾当过办事员的大楼时,看到那些至今仍然是办事员的昔日同事们满脸堆笑地纷纷和他打招呼,心中充满了自豪的感觉:老子这一回是干出来的,是吃苦吃出来的!

  吴华才因此而更加感谢水清浊在他的人生关键时期对他的点拨,将他视为至友。

  三年前,县里要安排吴华才到古镇当镇长,开始他不想去,认为在家门口当官,人情关系太麻烦,水清浊却坚决主张他去赴任。水清浊对他说:古人云: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你这次是去造福乡梓,何乐而不为?家乡很有名,但是她太落后、破旧、贫穷了,这你我比谁都清楚。如果你能在几年内借改革开放之风,改变古镇面貌,使家乡人民过上好日子,家乡父老乡亲将额手相庆,他们对你也将刮目相看。后代人是会为你树碑立传的。

  于是,吴华才踌躇满志地重新回到了生他养他的故乡,当起了“父母官”。今非昔比,十几年的政绩、职务、荣誉、关系,再加上他获得的两个党校本科文凭,使他在镇上具有足够的权威。他准备甩开膀子大干一番了。他和镇政府一班人确立了“旅游建镇”的发展思路,并得到上级批准。

  然而,令吴华才没想到的是,古镇不是农村,时代也早已不是八十年代,他的许多招数都不灵了。从规划开始实施的第一天起,他就一刻也得不到安宁。各种各样的利益冲突,各种各样的关系网,各种各样原先没有料到的困难,缠绕在一起,动一发而牵全身,剪不断,理还乱!吴华才感到身心交悴,焦头烂额。

  在前不久吴华才给水清浊写的信中,他说,他不想再在古镇干下去了,十几年挣的位子来之不易,不能在家乡付诸东流!对他来说,在基层苦干的时代结束了,现在是到了走上层关系的时候了,他已瞄准了下一届副县长的目标,目前只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镇政府大院子里一阵闹哄哄声将水清浊从回忆中惊醒。他从窗户内看到,大概有二十多个居民集聚在一起,有的手里举着写有“我们要活路!”“政府拆迁要依法办事!”“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打烧饼!”字样的标语牌,对着会议室大声喊着。其中有几个人,年龄虽然大了,水清浊还能认得他们的面容,是他家原先的街坊邻居,他们中有人便是古镇有名的民间业余评论家 。他们分明是来向镇政府请愿的。

  他们一个个表情都很激动,争先恐后、指手划脚地向几位镇上领导诉说着,有几个女人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有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奶奶,突然往地上一躺,用手拍打着地面,呼天喊地地大哭。站在她旁边的一位年轻人,开始和一位干部推搡起来。院子里乱成一团,尘土飞扬。从外面赶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孩子门在人群中乱窜,大声助着威。几位镇上干部一个个手无足措。

  令水清浊奇怪的是,他一直没有看到吴华才的身影。

  水清浊将目光转向室内,凝视着墙上挂的一幅“古镇水乡风情”国画,这是他托自己熟悉的一位省里著名画家为吴华才画的。那位画家早先多次来过古镇,这里的风土人情给他留下了世外桃源般的美好印象,所以画面上的小桥流水人家给人一种归真返朴的感觉。

  窗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像一锅煮沸的水。有人开始拿石块砸会议室的玻璃,摆小摊子的、卖菜的、蹬三轮车的纷纷朝院子里涌来,一个个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表情。派出所的几个民警跑步赶来维持秩序,有人与他们拉扯起来。

  水清浊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他仿佛看到了另一幅故乡的图画,与记忆中完全不同的故乡图画。

  三

  ……我这是在哪里?我是怎么啦?头涨疼得厉害,胃在发烧,喉咙冒烟,四肢冰凉……哎哟,我不能再喝了,你们为什么还要一个个向我敬酒?有的还离开座位,双手端酒,来到我的身边。吴华才说这叫“打的”,是古镇敬酒时对客人的最高礼节,酒是非喝不可的,可我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呀!

  ……他们都是谁?为什么如此争先恐后地向我敬酒?奥,我听到了,可是又忘掉了 ,他是刘副镇长,他是张书记,他是镇工商所蓝所长,他是镇派出所杨所长,她是镇妇联哈主任,他是镇文化馆魏馆长,他是县财政局姚副局长,他是县工商局汤局长、他是省旅游局钱处长、他是市宣传部孙科长、他是省文明办王主任、他是大发房地产开发公司毛总经理……他们与我何干?难道仅仅因为我是镇长的同学?还是经吴华才一吹捧,大家对我更加肃然起敬?

  对、对,我想起来了,酒席开始不久,吴华才就说起和游海公司联合开发古镇旅游资源一事,又说起要挂靠南方大学办旅游学校的事。他说这两件事都需要我的鼎力相助,我的作用都很重要。无论是老同学的友谊,还是家乡感情,我都应该义不容辞。吴华才话一落音,镇上和县里干部便纷纷向我敬酒,而且一定要干杯,仿佛不如此就没有诚意。

  紧接着,有人儿子要上大学,同我干杯;有人亲戚明年要考研究生,同我干杯;有人想要我推荐他的文章发表,同我干杯;有人出了一本书,想要我给他在报纸上吹捧一番,同我干杯……

  人们一个个是那么热情、客气、豪爽、甚至谦恭,我有口难辩,越解释越糊涂,便只有一杯接一杯地喝。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酒了,反正头感到晕乎乎的,周围的物象和人影都在晃动。但是我的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有一种被吴华才当作招牌炫耀、当作诱饵利用的感觉,有一种被酒桌上的人当猴耍的感觉,甚至有一种回到家乡招摇撞骗的感觉。

  我看着周围一个个酒酣耳热的男女,心想,这些人虽然话题都是围绕着古镇,但是没有谁对这块土地的历史和子民感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是政绩和古镇的商业开发价值。当然,更没有谁对我回故乡的心情感兴趣,对我的过去感兴趣,人们看重我的只是被吴华才刻意渲染的、在人们看来很有利用价值实际上十分虚幻的身份和关系。

  想到这里,喝下去的酒忽然都在往上涌,我趁着一股酒劲,端起满满的一杯酒,站起来说:“感谢在座的盛情,我敬大家一杯。但是,你们误会了,一是我早已退出游海公司,二是我与马校长虽然是同学,平时很少往来,最重要的是,我不过是南方大学一名普通教师,无职无权,百无一用是书生。所以,在座托付的许多事我都帮不了什么忙。希望你们能够体谅我。当然,作为古镇人,我会尽力去敲敲边鼓的。我当然希望家乡有个大发展。不过,恕我直言,照你们现在这样搞,是不是步子迈得太快了,有点盲目开发?你们是真的为古镇老百姓着想呢,还是仅仅对上级负责?”

  我的一席话说得大家面面相嘘,气氛一时显得有些沉闷。我看到吴华才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我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越来越缺少逢场作戏精神了。

  紧挨着坐在我旁边的镇妇联哈主任是个乖巧之人,她端起一杯酒,站了起来,说要再敬我一杯。她有些夸张地对众人说:“你们还不知道吧,水教授是我的大学老师,我今天要好好敬老师几杯!”

  “哇!”有的人故作惊呼状:“水教授还有这样漂亮、成熟、能干的女学生,真是艳幅不浅哪!”

  于是,人们便吩咐叫嚷着要哈主任先喝三杯,以示诚意。气氛又变得活跃了。

  这个在南方大学读过一年函授的我的所谓“学生”,果然是好酒量,只见她三大玻璃杯酒下肚,脸不变色心不跳。她又湛起满满一玻璃杯酒,直视着我,等着我喝掉面前的那一大玻璃杯酒。她的两条丰腴的大腿几乎要贴在我的身上,她的两个高耸的乳房正对着我。

  我不由分说,一口喝光了面前的酒。

  众人齐声叫道:“好!”

  我发现,吴华才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大家见我确实喝多了,便不再与我碰杯,相互之间开始嘶杀起来。我一边大口喝着吴华才特地叫服务员为我泡的醒酒的浓茶,一边开始像个旁观者,在烟雾缭绕、酒气熏天中,观察着九十年代古镇酒席桌上的风景:

  有的人喝多了,歪倒在椅子上睡着了,鼾声如雷;有的人大概想去方便,刚站起来,便跌跌撞撞摔倒了;有的人酒兴正浓,一边嚷着要服务员再去拿酒,一边伸开五指,要和划拳高手吴镇长划拳;桌上的酒瓶越摆越多,菜盘越堆越高,有人和别人打赌,开始用大碗喝酒;有人开始不分男女对象到处散发中华香烟,有人面红耳赤地和别人吵起来;有人讲起了荤段子,有人开始说胡话,有人扯起嗓门,大声吼起了地方戏……

  我虽然头疼得厉害,想吐,但是我的心里还是明白的:眼前的这道风景不是属于古镇的普通百姓的!这绝不是我心目中的故乡风景!

  我忽然不无恶意地想起闻一多的诗句:“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不如让丑恶来开垦,看他造出个什么世界。”……

  坐在我旁边的吴华才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在我耳边说道::“老同学,你今天是怎么搞的?一点也不主动!我原以外你随游海干两年,已经脱胎换骨了 ,看来,你还远远没有修炼到家。你可能对乡镇干部这种喝酒风气不习惯,但你是古镇人,更应该能入乡随俗麽!我还没来得及对你说,这几年南方大学来古镇的人很多,童书记、周副校长、总务处乔处长、教务处郑处长、法学院陈院长、经济学院周院长、后勤集团范总,还有一些人,我都记不清了。古镇就是他们的后花园,他们常来常往,来到这里就是放松、消遣,喝酒、打牌、钓鱼、唱歌、跳舞、按摩、洗桑拿,好不潇洒,好不快活!难道你还不如他们适应?难道他们身份还不如你?当然喽,我也不瞒你老弟,没有免费的午餐,他们也给我们提供了不少方便。所以,你刚才大可不必……”吴华才的酒大概也喝不少,话也越说越多,见我靠在椅子上快要睡着了,便叹了口气,打住了。

  我眼皮发涩,头往下沉,确实坚持不住了。但我在朦朦胧胧中还是听到了吴华才和旁边的人津津有味地谈着南方大学这帮人来古镇时的种种逸闻,嘲笑着脱去伪装后的大学人的种种丑态……

  我终于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躺在桑拿浴场的包厢里,一位老者正在凑着一盏白枳灯给我修脚。他的脸上布满皱纹,下身围着一条大毛巾,露出了瘦骨嶙峋的上身。他看上去很面熟,像是过去我家的一位邻居,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名字。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将两只脚抽了回去,问埋着头的老者:“老伯,我好象认识你,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承你情还记得我,吴镇长他们把你扶到这里我就认出了你,你不是水大妈家的老小吗?你这伢子现在有出息啦,当了大学教授!我是住在你家隔壁的曹大伯啊,唉,老了,穷了,见不得人了……”老人揉着浑浊的双眼,并不看我,喃喃地说道。

  我想起来了:眼前给我修脚的这位老人就是当年和我父亲在一个工厂里的同事、多年的邻居曹老伯。听母亲说他的老伴早死了,两个儿子都没有工作,在街上摆小摊子混日子,有一个三十多岁了,至今还是光棍一人,父亲原来的那个工厂早就垮台了,曹老伯晚年生活无依无靠,十分凄凉。没想到他这么一大把年龄,竟然跑到这里来给人修脚。而且,竟然是给我——一个从小他抱大的晚辈修脚!

  我的心口像被堵塞一般,喉咙发痒。我赶紧坐了起来,将曹老伯扶坐在沙发上,给他泡了杯茶,递给他一支烟,连声说道:“曹老伯,你快歇着吧,你这样是在折我的寿啊!”

  曹老伯大口抽着烟,深深地叹了口气:“哎!给谁修脚还不都是一样?吴镇长交代了,要好好服侍你,小费都给我了。你现在是贵人哪,哎,还是读书好呀,我家那孬儿子要有你一半用功,我这个当老子的也不会跟着受罪哪……”

  曹老伯也许是自感自叹,可我听着句句都像是在骂我,我恨不得找个地缝能钻进去。我知道,无论我怎样解释,在曹老伯这些乡邻的眼里,我已经是吴华才这些新贵们的坐上客,和他们已经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了。我的所谓民间立场不是自欺欺人吗?

  我想,明天应该到父亲的坟头去烧点纸了。几年未去了,那里早已是荒草萋萋了吧……

  我正在胡思乱想,曹老伯又开口了:“水伢子,我看得出你和一道来的那些人不一样,你是个知书达理人,所以,我有一句话才想跟你讲:你跟吴镇长是同学,你的话他听,叫他不要再瞎折腾了,那么多的老房子住的好好的,说拆就拆了,就给那么一点点可怜的安家费,说要我们自找门路,我们住到哪去啊?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吴大伢子他忘本哪!古镇上人背后指着他老子脊梁骨在骂呢!……”曹老伯看到吴华才走进了包厢,赶快住了嘴,又埋头给水清浊修脚。

  “曹老伯,你接着说,没关系,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吴华才坐在沙发上,给我和曹老伯递了支烟,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我们说:“哎,我现在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曹老伯你是看着我和清浊长大的,你怎么骂我都行,古镇上的乡里乡亲都可以骂我,我认了!我何尝不知道这样做劳民伤财呀。可是,县里的统一规划不能不按期完成啊,乌纱帽是戴在我的头上呀!清浊,你平时发表的一些文章我也看了,那不过是文人清谈而已,在现实中是根本行不通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根本不了解官场规则,官场规则就是对上级负责,没法子呀!就是我不想当这个镇长,也左右不了局势,难呐!”吴华才摊摊手,脸上露出十分无奈的表情。

  我定定地看着吴华才,弄不清他是在推心置腹和我们说话呢,还是在作出一种姿态?短短的半天,我的这位老同学已经展示了多重角色,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也许这就是今日的为官之道吧。我感到自己在大学里呆了几年,对社会的许多方面都显得隔膜了。可是,我对大学又了解多少呢?酒席桌上吴华才说得那些,不也超出了我的想象吗?而我这个所谓的大学教授,在曹老伯这样的家乡人眼里,不是早就和他们同流合污了吗?

  这样想着,我如坐针毡,头疼得更厉害了。吴华才是来喊我到隔壁包厢去和市里、省里一帮人打麻将的,我一口回绝了,我又坚决谢绝了吴华才晚上安排的另一场酒宴,我说我要一个人到处转转,到我住过的老房子看看,去看看过去的邻居,看看昔日的同学,看看古石桥,旧城墙、故乡的河……

  我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自己童年挖野菜,梦到河面上飘浮着的死婴,梦到死去的父亲,梦到自己和一帮红卫兵去砸古石桥上石狮的情形,梦到自己下乡离开古镇时和母亲抱头痛哭……

  我这是在哪儿?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三、长篇乡土方言民间通俗喜剧小说 连载“ 扯 火 ”县 长20

长篇乡土方言民间通俗喜剧小说 连载“ 扯 火 ”县 长20

  我给你说哈,不要拷我的棒棒哈。”

   司机一边给他开车门一边说:“不得,不得。九爷的棒棒我都敢拷?怕我是不想要脑壳了。九爷,你最好还是不要买车,你要买了车,我们的生意就更黄了。不过,九也也是晓得的哈,汽油天天涨,我们的价钱也就自然要涨……”

   金九筒拍了一下司机的脑壳,兴奋的钻进小车:“涨,涨你个头,你就是100块钱一公里,今天九爷也坐定了。不过,你要开快点,开稳当点,去宴了要不然银行又要下班了哈。”

   司机:“没问题。”一轰油门,小车迅速消失在小公路上。

   麻凡被小王接回城里,陈书记一见面就拥抱着他,捶了他两捶。在办公室里,陈书记和麻凡低声交谈着,两个人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尤其是谈到金九筒的时候,两个人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歪打正着,没想到随便走走便走出了这样的情况,这不仅是麻凡没想到的,就是陈书记也没想到过。

   这时,有人来告诉陈书记,金九筒拿着两条麻袋进了银行。看样子是要去取一笔很大数目的现金。陈书记听了,对来人说要他们继续注意随时汇报。

   看着来人急匆匆离开了,麻凡就问陈书记是不是出了啥子问题。陈书记这才告诉他,他自接到麻凡当阴阳的的电话,就对凤头村的人事做了安排。现在有人来电话告诉说,金九筒的宝地投了标,他要来取一笔很大数目的钱。看样子,他拿着麻袋来进了银行,一定是跟银行有了约定。为了他的安全,陈书记又及时做了安排。

   陈书记和金九筒的交道,是文化大革命前就开始的,所以,对金九筒的发家史,他是看得一清二楚的,也是特别关注的。这一点,麻凡是不晓得的。

   “呵呵,原来是这样。我前脚走他后脚就把宝地卖了。”麻凡这才明白,陈书记他们原来就对金九筒家的一举一动放在心上。

   正在这时,小王给麻凡来了电话,说他碰到了拉金九筒进称取钱的出租车司机小李。可是,金九筒前脚进银行,小李后脚就被人骗到一边囚禁了,他要麻凡告诉陈书记他们,赶快想办法部署营救小李和保护金九筒。听到这个消息,麻凡这才觉得陈书记的安排是如此的周密。

   麻凡把小王的话转告了陈书记,两个人就根据情况的变化立即联系了公安局和有关部门。

   金九筒坐着出租车来到了城里,在银行大门口停了下来。下车以后,他叫小李等着他不要离开,金九筒左顾右盼地把银行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这才夹着麻袋走了过去。

   才走两步,他又退了回来。“小李娃,你等到哈,我最多半把个钟头就出来。”

   司机:“九爷,你都说了好多回了,我等你就是,你快点去嘛,反正你老人家的钱好找。”

   金九筒:“给了你一天的包车费,你当然要说九爷好咯,你等到哈,不要心急哈。”

   司机:“呵呵,九爷就是九爷,只要你高兴,就是再给我几百块钱的小费我也不嫌多……”

   “你娃想嘛,想疚了肠子不好屙屎……”

   金九筒进了银行,过了好半天他才扛着大麻袋出来,大街上好多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他们围着金九筒纷纷问道还收不收他们家里的破烂报纸。

   “收破烂的,我家里还有好多废书废报纸,你还要不要?”

   金九筒一边摆手一边说:“不要,不要。你没看我的麻袋都装满了吗?”

   “我,我相因点卖给你……”

   “银行里的破烂你都要,硬是他们的值钱嗦,我们的废书废报纸就不值钱你就不要了嗦。”

   金九筒愣了一下,笑道:“不是不要,不是不要,是我今天没有空,再说,也没有东西装你们的了。”

   “也倒是。光我们家里就有好几十公斤废书废报纸,还有破烂,你再有两三个口袋也肯定装不完。我把电话给你,我们好约个时间,下一回你好多带几个口袋来。”

   金九筒放下口袋,站了下来接过他们递过来的电话号码,乐哈哈的直点头:“要得,要得,我下回多带几个口袋……谢谢,谢谢大家凑和……”

   就在金九筒和路人说话的时候,在县委大楼书记办公室里,陈书记和麻凡看着田队长送来的材料,并研究了下一步工作。

   田队长走后,麻凡也笑着站了起来要走。

   陈书记看了看时间,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麻凡只得又留了下来。

   金九筒来到桑塔纳小车面前,司机低着头接过口袋给他放进车后座里。

   大街上,人们看着正往出租车里钻的金九筒,都不相信的揉着眼睛,有很多人甚至向小车围了过来。

   “嘿嘿,这个年陈就是不同,棒棒背手机,收荒匠打的……”

   “扫茅厕的买飞机,捡垃圾的开银行,你说这个社会,啥子花脚乌龟没得?”

   金九筒看着车外的人群,伸出脑壳挥着手说道:“啥子,啥子,你们说啥子,花脚乌龟,花脚乌龟,我看你们大家都是花脚乌龟,走开走开,小李娃,开车,开车……”

   金九筒说完,冲大家一笑,接着摇下了车窗。

   在县委大楼书记办公室里,陈书记和麻凡谈得非常开心。看看时间不早了,麻凡坚持要走,陈书记只好把他送到楼下。

   小王开着小车过来,麻凡一边向陈书记挥手一边钻进了小车。

   在城郊公路上,金九筒坐着出租车来到了出了大公路岔道口,来到了小公路上的竹林湾。由于是自己叫来的车,金九筒一上车就坐在车上眯着眼睛打起了瞌睡。这两天,他一直没睡好觉,时时刻刻都在谋划着发财升天和宝地的事情,尤其是发财出事以后,他基本上是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合过眼。

   司机开着车子在在凹凸不平的公路上疾驰,开到了金九筒也叫不出名来的地方。剧烈的颠簸把金九筒震醒了,他睁开眼睛一看,发现不是回凤头村的路,急得大喊大叫,伸过手抓着方向盘。

   司机一回头,恶狠狠地大吼着:“叫啥子叫,来到这里没有你说话的机会。”

   “啥子?”金九筒一惊,这才看清楚,他并不是刚才他叫的那个小李司机。

   金九筒:“你,你不是小李娃?你,你把那个司机弄到哪里去了?”

   司机哈哈大笑:“你才晓得哈,等你晓得,天都亮了。”

   金九筒:“停车,停车……你啷个把老子弄到这个像野猪林的屙屎不生蛆的地方来了?”

   司机:“哈哈,你晓得这个地方像野猪林就好。”

   金九筒:“倒车,倒车,我要回凤头村,你这个花脚乌龟,我要回去,这个地方杀人放火搞啥子的都有,野猪林是干啥子的老子啷个不晓得……”

   司机:“你晓得,我倒还不晓得。哈哈,野猪林,这个地方叫野猪林!你要回去,你要回去,你要回凤头村,你,你等到二辈子回去吧……”

   说完,司机大声的按着喇叭,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山湾湾里停了下来。金九筒正要打开车门,从路边窜出好几个歹徒把他推了回去。

   金九筒死死地抱着麻袋:“吔,要来真的呀,我,我……我不跟你们玩……”

   “哈哈,来都来了,不跟我们玩真的,哈哈,哈哈哈……”

   “这回不玩真的还要等到好久,老爸子,你啷个囔天真咯……”他一把把又想打开车门下车的金九筒推了回去。

   金九筒顺势关上车门,大声呼救:“来,来不得真的哈……抢人啊,救命啊……”

   不等他叫出第二声,有人就打烂了玻璃,把手伸进了车里捂住了他的嘴巴。

   金九筒一手紧紧的抓着钱口袋,一手抓着歹徒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这是废报纸,废报纸不管钱的,你们抢啥子人要不的嘛,抢一个收荒匠……”

   歹徒惊叫着甩着手退到一边,掏出手枪就要朝他开枪。

   “我们就要抢你这个管钱的收荒匠!哈哈,鹅城有名的金九筒,他的收荒货也是金子啊,哈哈,哈哈哈……”

   金九筒眼明手快,一看另一边车门没有人,就反手打开车门,抱着两个钱口袋从车门口滚了出去,摔进了马沟。

   金九筒从马沟里爬上来一看没有地方跑,就吓得抱着口袋飞快的钻到了小车下面。

   那些拦路抢劫的歹徒也全都弯下了腰杆从不同方向往小车下面钻,他们有的抓着金九筒的脚往外拉,有的抓着他的口袋和手往外拉。

   “出来,出来,你给老子出来,不出来你不是男人……”

   “老子是跁耳朵,就是不出来,不出来的跁耳朵也是男人。”

   “老子开枪了,管你出不出来,管你是不是跁耳朵。”歹徒们嚎叫着,把黑洞洞的枪口伸到了小车下面。

   金九筒一看吓得打屁都不成个数,可嘴壳还是梆硬:“你,你们这是塑料,塑料枪,老子,老子不怕,不怕……”

   “啥子,你以为我们就没有真家伙?”歹徒们见金九筒不肯出来,塑料枪又吓不倒他,就把亮晃晃的管制刀具掏了出来。

   金九筒一看来真的,吓得尖叫了起来:“妈呀,真家伙来了,救……救命啊!”

   就在歹徒们和金九筒相持不下的时候,这时,从旁边另外的草丛里又钻出十几个穿便衣的人来,他们拿着亮铮铮的手枪,从他们身后把几个拦路抢劫的歹徒抓住了。

   金九筒看着歹徒们一个个被抓了出去,更加吓得浑身打抖抖。

   金九筒吓得差点没有晕过去:“完了,完了,强盗遇到拐子手了,完了,完了……吉星高照,吉星高照,金九筒吉星高照,吉星高照……”

   就在外面的人相互打成一团的时候,金九筒就势一滚,从小车下面又滚到了马沟里。

   他正要爬起来,一辆小车恰好开了过来停到他面前,司机赶快下了车把他拉进了驾驶室。

   金九筒:“口袋,口袋,我的,不不,金娃娃,我的金娃娃,金娃娃……”

   不等金九筒说完,他的两个钱口袋就送到了他怀里。

   金九筒欢喜地说话也结结巴巴:“金,金,金娃娃,娃娃,金娃娃……”

   金九筒惊魂未定的看着外面,麻凡正在追捕两个歹徒。

   只见他一个雄鹰展翅跑道歹徒前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歹徒凶猛的向他扑了过去,他侧身一让一手抓着一个歹徒往两边一甩,并借势一个扫堂腿扫了出去,两个歹徒双双倒下。

   他干净有力的动作,把另外的歹徒吓跁了,双脚一软,抱着脑壳蹲到地上直打哆嗦。

   金九筒忘记了害怕,大声的喊了起来:“老表,老表……”

   司机小王拉了他一把:“坐好,坐好,哪个是你老表,我要开车了……”

   金九筒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你,你不是到我家里接走老表的司机小王吗,你,你啷个在这里?我,我们老表呢,老表呢?”

   小王边开车边说:“你们老表办他该办的事情去了,你罗立罗嗦的干啥子?我开车过路路过这里都要不得嗦,你看啥子看,不要命了?你再伸出脑壳看外头,我就销(推)你下去。你不走我可要走,我这个脑壳可不是铁打的,它是肉的还要吃饭的家伙哈。”

   金九筒一听,紧闭双眼:“走,走,我跟你走,跟你走。”

   小王:“你的口袋拿开点,挡到我不好开车。”

   金九筒:“啥,啥子,这,这不是口袋,这是,这是金娃娃,金娃娃……”

   金九筒生怕还有人来抢他的,死死地抱着口袋。

   小王笑了笑:“你朝哪里走?”

   金九筒怔了一下:“我,我回凤头村……”

   被金九筒叫做野猪林的小公路上,麻凡和田队长押着七八个歹徒。

   田队长:“麻县长,今天这个情报多亏了你,要不,这一伙歹徒还真不容易一网打尽。”

   麻凡:“这还得感谢金九筒,他要不给小李透露取钱的事情,小王碰到小李也不会说起。金九筒要不这样招摇,歹徒们也不晓得他取了那么多钱……再说,这个地方经常出事,有他这样引蛇出洞,歹徒们还有不落网的?”

   小王把小车开到了大公路上,把金九筒交给正在等他的小李面前,金九筒抱着两个口袋把小李看了又看,生怕又是认不到的人。

   小李:“九爷,你啷个认不到我了,看啥子看,要是你出银行上车把人看清楚点的话,我就不会到这里来接你了。真是的,上车都不看一哈司机……”

   金九筒一脸晦气:“还司机司机,你龟儿的还没死嗦。今天要是我倒了霉的话,你看我不弄死你个舅子……”

   小王推了金九筒一把:“九爷,你快上车噻。我还要去接你老表回凤头村,等会儿他赶不到的时间,你不要怪他啊。”

   金九筒:“怪他,我还要怪你们。你们两个崽儿都给我记到,这笔帐等九爷我空了的时候再找你们算。霉伤心!”

   小王:“哟哟哟,我好心好意救了你,你啷个翻脸不认人啊,还叫我们霉伤心……小李,我们都是霉伤心了,我看就让九爷他老人家一个人慢慢走路回凤头村吧。”

   “要得要得,九爷你慢慢走……”

   金九筒笑了:“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小伙子,开玩笑的,二天九爷请你们的客。”

   小王:“那我们就等到九爷请客哈,我开车来接你都要得。”

   小李:“要不得,要不得,伙计。你开的是公车,你接九爷,我的生意不是秋了。九爷,你老人家钱多,你请客的时候还是坐我的车哈。”

   金九筒:“才说了喊你们两个帐记到,又来了嗦。”

   小李:“为了你取钱,害得我差点丢了小命,你啷个还在怪我们啊。你晓得不,你一进银行我就遭书人哄到一边把我看起来了,说白了就是囚禁了。哎呀呀,真像做了个噩梦……”

   金九筒胆战心惊的抱着钱口袋一边往小李出租车里钻一边说:“冇说了,冇说了,你说起来我心头就害怕……走,快走,我回去还要数钱……”

   小李笑着说:“要不是我福大命大,你还坐得到我的车嗦。”

   金九筒打了个寒噤:“我也是福大命大,要不是你还以为你的车子还穿得到我的钱嗦。”

   小李笑着打燃马达:“九爷,你坐稳当哈,不要出了事来我又汤到起。”

   金九筒:“你汤到啥子?我说你才不要起打板心肠,看到我的钱口袋,把我弄到岩下面……”

   田队长开着车子,来到了大公路上。麻凡满腹心事的望着车外。

   田队长:“麻县长,有时间,我一定要和你好好切磋,向你请教几招。”

   麻凡:“哪里嘛,我还不是大学时上军训课学了一点,防身都不够。哪能像你们专业的,一挥手,一跺脚,坏人都吓趴了……”

   小王开着车子来了,田队长踩了刹车:“是我送你还是小王送?”

   麻凡:“就小王送吧,你是大忙人,耽搁了你的公事我负不起责。”

   小王停了车,伸出头来:“麻县长,这哈是不是该放我的假了啊?”

   麻凡:“你想放长假,你就回去。”

   小王跳下车来:“哎哟,县长大人,我老娘还在家里等我的银子买米,你放了我的长假,你不是害我妈上吊吗?”

   小王把麻凡从田队长车里拉下来,一边开自己的车门一边说:“县长大人,你千万不要放我的长假。”

   田队长鸣着喇叭:“你这个小家伙,才二十郎当岁就学得像根老油条。你想嘛,就是麻县长自己下课吗也不会放你的长假噻,你说啥子笑话。”

   麻凡:“田队长,你说这话我不赞成哈。二天他娃儿要让我下课的话,我还不得先放他的长假,你以为我硬是哈你们一半……”

   小李把金九筒送到它的大院门口,金九筒扔下三张百元大钞,下了车扛着大麻袋就急匆匆的跑进了家里。

   红中婶上前摸了摸:“哈哈,你这个短命老汉,硬是整了一大砣烂货回来哈。”

   金九筒:“你开黄腔,老子是烂货,再烂也是沾了灰尘的真金白银,到时候你不要跟我两个争就是了。”

   红中婶把嘴巴一扁:“你这一大堆荒货管几个钱,你莫把老娘说虚(读徐)了。你不收拾好,到时候看我不给你拿出去甩了……”

   来到凤头村村口小公路,麻凡看着凤头村里两根插的好高的望山钱杆杆,笑了。

   麻凡:“哈哈,望山钱,望山钱,硬是把钱甩到山上了哈。”

民间笑话二则(整理)

   小王:“要不是这两根杆杆插起,金九爷的宝地哪里就弄得到恁多钱,你一个屁股墩哪里就管得到恁多钱。”

   麻凡:“我的屁股墩摔的有价值哈。”

   小王:“有价值,你不跑快点回去,九爷把钱数完了没得你的份了哈。”

   在客厅里,金九筒看着桌子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票子笑嘻了。他绕着桌子转来转去,手脚都不晓得往哪里放。

   金九筒:“哈哈,费力不找钱,找钱不费力。一个假宝地,一堆真票子。还有真宝地,留给我自己。丁五和石六,两个哈舅子,九爷指甲深,就要抠死你,抠死你!哈哈,哈哈哈,抠死你两个哈舅子……”

   他欢喜得正打定锅盖,云里屋里想得正高兴,麻凡却笑扯扯地走了进来。

   麻凡看到金九筒手舞足蹈,念念有神的样子,忍不住好笑。

   看到金九筒转过背来看外面,他急忙躲到一边。

   “九爷,哎哟,九,九爷……”

   麻凡仄过头一眼晃到桌子上的钱,眼睛一亮,惊得嘴巴张起好大,一对二筒鼓起像灯笼。

   金九筒回头一看是麻凡,也惊得翘起个屁股扑到桌子上,把所有的票子都往胸口面前刨。

   “俏,俏,俏,九爷的生意硬是俏,一砣泥巴无价宝,赚的银子桌子都堆不到。嘻嘻,九爷,你让开点,让我好生瞧一瞧……让我好生瞧一瞧……”

   “俏俏俏,俏啥子俏,你将老子的骨头熬老子的油,你比老子更霸道。一句话,你要了四五十万,再打主意你办不到!”

   金九筒翘起个屁股,伸起一只脚,往后踢打着麻凡。

   “九爷,你不要恁紧张,我不会抢你的,要抢嘛,也要等到天黑噻。”

   “你娃儿的事,比不得别个。”金九筒一时大意,忘记关门,让麻凡直冲冲地进来了。

   金九筒围着桌子上的钱堆堆拽了半天,突然想起半路上遇到歹徒劫匪,不由得又打了几个寒噤。

   金九筒定了定神,脸上又笑开了花:“哈哈,有惊无险,有惊无险……不过,我去取钱,那些劫匪歹徒棒老二又啷个晓得的?看来,俗话都说绝了的,整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丁五石六我还得防着点,防着点……”

   “防着点,防着点,九爷留个便宜给我拣,给我拣……九爷,吉星高照!”

   麻凡站到金九筒身后,一句话接了上去。

   金九筒笑眯眯的看着桌子,一时还没有回过火来:“九爷放个屁,老表拣便宜,双手抓把屎,闻了臭死你……”

   麻凡:“九爷被臭死,留个真宝地,老表拣便宜……”

   金九筒这才大吃一惊,等他反应过来回过头,麻凡早就站到了他背后。

   “你,你——”金九筒一屁股坐到地上,麻凡故意被吓得直往后退。

   麻凡:“九爷,咋子咋子,莫哈(吓)人哈……”

   金九筒:“哈死你,哈死你崽儿,你,你崽儿啷个晓得我卖的宝地是假的?”

   麻凡哈哈大笑道:“一句话就把九爷吓得恁恼火,你看你,哈得打屁都不成个数了哈,看你心虚的这个样子。”

   金九筒:“我,我啷个心虚?你娃不腰喳起嘴巴乱说。”

   麻凡:“别个不晓得我都不晓得嗦,你把假宝地卖给别个,骗别个的钱,啷个说嘛。”

   金九同坐到地上挥舞着双手:“去去去,遇到你老子啥子都要穿帮。”

   麻凡伸长颈子朝桌子上看着不转眼,翘起个屁股,一瘸一跛的朝桌子走去。

   金九筒“呼”的一哈站了起来,飞快的扑到桌子上。

   麻凡“俏俏俏,九爷的生意就是俏,一坨泥巴无价宝,赚的银子桌子都堆不到(下),见者都要分你干二成,看你九爷啷个搞?”

   金九筒边说边翘起个屁股,一只脚站着一只脚往后踢打着。

   金九筒:“你老表,哄不到,你比老子更霸道,将我的骨头熬我的油,再打干二成的主意你办不到。九爷再放一个屁,臭死你这个小喳闹。”

   麻凡嗤着鼻子,用手揉着说道:“有钱不怕屁臭,要钱就要死抠。不怕你九爷再怄,逗硬不得软手。九爷,你有屁尽管放就是,你要是臭我不死,那钱我们就要二一添作五了……”

   金九筒:“你凶得像老虎九爷也不怕,走开,走开……”

   麻凡笑嘻嘻的问着金九筒。

   麻凡:“九爷,我不得抢你的,我没有看到过大钱,你就让我看看过一哈饱瘾噻。你这到底是好多嘛,有没得两千万啊?”

   金九筒眼睛一愣:“两千万,你抢人嘛,老子这里只有八百万,一千万都还少了好多。”

   麻凡大吃一惊,眼睛鼓起核桃大:“呀呀呀……八百万还不多?”

   金九筒:“硬是井里头的蚵蟆,没见过簸箕大的天。你不晓得那些造钱机器,他们的钱才多,他们的钱才来得快。”

   麻凡:“他们的钱再多,也装不满你这个无底洞啊。”

   “屁话,哪个是无底洞……”金九筒红眉毛绿眼睛的吼道:“退开点,退开点,你给我退开点。”

   金九筒扬起烟杆,吓得麻凡一个倒退:“你比不得别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世间上为钱财杀人放火的事又不是没得。你龟儿子的事情,我不得不防。再说。老子这钱将才还是冒了生死风险才弄回来的……”

   麻凡看着他,见烟杆没有打向自己,就向前走了两步,故意装作不知:“是不是哟,哪个敢吃九爷的生谷子,是不是想找死啊。”

   金九筒看着他,把眼睛一鼓:“你娃儿少说风凉话,你来嚅儿我(挖苦我、讽刺我)干啥子,爬开,爬开,这个社会,想吃九爷生谷子的人除了你,还有很多……”

   麻凡扯长声音:“又来了,又来了,九爷吔——你要用这个钱噻,怕是要小心点哟,不要二天弄来住八楼(巴篓,牢房)哦。”

   金九筒呸呸连天:“去去去,你这个乌鸦嘴又来了。九爷不怕楼高,老子住八楼晓得安电梯。”

   麻凡笑着说道:“对,对,有倒须,是有倒须,没得倒须你还不跑了出来。九爷——”

   金九筒:“九爷,九爷又没有欠你的。”

   金九筒不等麻凡说话,他又想起了啥子,突然问道:“喂喂,你瓜娃子杂皮娃儿打滚匠,你是不是那个,那个在竹林湾野猪林放到了几个棒老二的哪个啊?”

   麻凡心里一惊,马上又镇静下来说道:“啥子竹林湾,啥子野猪林,啥子放到几个棒老二哦,我咋个不晓得。是不是你老人家看花了眼睛啊,你看我这个干虾虾的能放到几个人,那要看是几个啥子人。”

   金九筒紧紧的盯着他:“啥子人?”

   麻凡不卑不亢:“跁子啊。”

   金九筒噗哧一声笑:“跁子,我看你瓜娃子怕也是个跁子……看你像个箱箱棍儿(旧时支撑箱子的又细又小的棍子)的样子,也只有说这种屁话了。”

   看到麻凡越走越近,金九筒急了,他一边绕着桌子打转转防着麻凡一边说:“去去去,老子不给你这个跁子涮坛子,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为老子还像先前那样,换了司机都不晓得。你站恁拢,把老子的钱换成了假票子,我找哪个,找你你肯认帐?走开走开,你莫把我的地方站邪了……”

   麻凡:“防,防,你防哪个,你防得了吗?”

   金九筒:“你管我防不防得到,我也要防,尤其是你这个杂皮娃,我更要防。”

   麻凡:“哟哟……九爷,你把我当啥子了哟。我给你说,你这样子是防不到的。当初财神爷想了恁多办法都没防到,你还防得到吗?”

   金九筒:“财神爷想办法,他想的啥子办法?”

   麻凡:“这个都不晓得嗦,还来问我。”

   金九筒:“不晓得就是不晓得,有啥子好笑人呐。你说。财神爷想的是啥子好办法?”

   麻凡:“你老人家既然想听,我就给你你说嘛。九爷,你听好哈。”

   金九筒把嘴巴一扁:“你瓜娃子不要说些来笼我就是了。”

   麻凡笑了:“九爷,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笼别个也不会笼你噻。”

   金九筒:“你笼不到我你才这样说的。”

   麻凡:“不是我笼不到你,是你已经被笼起了。九爷,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金九筒:“你讲,啥子故事?”

   麻凡:“财神爷的故事。”

   麻凡:“很久以前,财神爷看到人间老百姓以物换物十分不方便,他就想造出一种流通的货币来让大家使用,可是想来想去不晓得要用啥子形状的钱币。九爷,你听好哈,我接着给你讲下去哈,免得二天你说没听说过……”

   于是,麻凡一边取乐金九筒,一边讲起了有关财神爷的故事。

   很久以前,财神爷看着普天下百姓为了交易以货换货非常辛苦,就动用了很多东西想制造一种钱币交换货物,可是,没有一件是满意的。

   那一天他来到大山上,看到有人手里拿着柴刀和斧头打樵砍柴,灵机一动,他就想出了刀币。

   财神爷来到打樵人面前:“小伙子,你今天打柴准备拿去换什么东西?”

   打樵人:“老母亲有病,准备换药给母亲治病。”

   财神爷:“交换方便吗?”

   打樵人:“不方便,人家医院要是不缺柴的话,我就很难换到药……”

   财神爷:“人命关天,你母亲的病怎么办?”

   打樵人叹了一口气:“那就只有等郎中要柴的时候再去换。”

   财神爷:“小伙子,今天你的柴我全换了。”

   打樵人:“你,你拿什么来换?”

   财神爷拿过打樵人的柴刀,把金光闪闪的衣服撕成了柴刀的模样:“我,我就用这个刀币给你换。”

   打樵人:“这,这不行,我要换的是药。”

   财神爷:“你就拿着这个东西到药铺去,郎中就会给你你抓药。”

   打樵人疑惑的看着财神爷。

   财神爷:“你母亲的病很重要,这柴你先担回家,先用这个刀币到药铺抓药,抓不到你再找我好不好?”

   打樵人把柴担回家以后就拿着刀币到了药铺。

   郎中接过刀币,很快就给他配了药。

   后来,大街上就出现了很多用刀币交换货物老百姓,他们都很高兴。

   麻凡讲到这里,对金九筒说道:“本来,那是很形象的钱币,财神爷要告诉那些懒汉,只有靠刀耕火种的辛勤劳动才能换来金钱,如果你真想要得到这些宝贵的刀币,你就要劳动。可是,那些懒汉却想错了。”

   金九筒:“他们啷个会想错,他们是啷个想的?”

   麻凡:“他们啷个想,他们会啷个想?他们以为财神爷告诉他们……”

   麻凡边说边举起手在金九筒脑壳上舞来舞去,金九筒一边看着自己的钱堆堆一边胆战心惊的给着他的手转。

   “他们以为财神爷给他们说的是要得到这些钱就必须杀人放火!”麻凡把手巴掌狠狠的向金九筒砍去,金九筒吓得往旁边一跳。

   金九筒:“啥子,你崽儿要干啥子?”话没说完,又赶紧跑回桌子边护着自己的钱堆堆。”

   麻凡哈哈一笑:“所以,九爷你要防刀伤。”

   “你,你瓜娃子敢咒九爷,看老子给你两烟杆……”

   麻凡拨开他的烟杆:“九爷,不是我咒你,你都说过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不要打岔,听我接着讲噻……”

   “你讲,我不打岔,老子看你还能讲出啥子道道来。”

   麻凡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喉咙管,接着又说了下去:“自从出现了很方便的交易方式,懒汉们也就有了新的邪念。”

   阴暗角落,懒汉们聚在一起制作抢劫的大刀。

   街市上,懒汉们看到身上揣有刀币的人就挥刀乱砍,抢走别人身上的刀币。

   交易乱了,人们又恢复了以货易货的交易方式……

   麻凡停下来看了金九筒好半天不说话了。

   金九筒着急了:“瓜娃子,框框编不圆了吧,啷个停火了,说呀,说下去呀……”

  麻凡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了下去:“所以呢,你不要多心,九爷,你听清楚哈,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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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 #乡土 #方言 #通俗 #长篇 #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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